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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基因:兇猛小野貓變成溫柔小毛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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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現今的貓咪和9500年前的近東野貓(the Near Eastern wildcat)放在一起,你或許分辨不出來。牠們體型相似,看起來都是「貓」,但是性格可是天差地遠!科學家好奇,究竟是哪些基因,讓野生又兇猛的野貓,變成人們家中討喜的毛小孩呢?

貓咪為什麼進入人類社會?

歷史上,貓咪大約是在從9500年前進入人類社會,與人類最早開始經營農牧業(在中東地區)的時間點並沒有相差太遠。野貓們躡手躡腳地遠離惡劣的沙漠環境,並且進入人類村莊的時機,起因於齧齒類動物大舉入侵穀倉之後。因此,有許多科學家猜測,牠們最有可能是自我馴化了。因為性格友善的貓咪更有可能取得人類餐桌的剩餘食物,也會受到人類的保護。

數千年之後,貓咪的體型隨著時間逐漸縮小,獲得了花樣繁多、顏色豐富的皮毛,而且發展出有別於過去、反社交性(antisocial)的溫馴脾性。

更進一步的說,畜牧類的動物例如牛隻、雞、豬…….等等到狗,也經歷了相似的轉變過程,然而,科學家卻對這中間的基因機轉所知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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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 Animal Photos!

進擊的貓咪大變身

現在,由華盛頓大學醫學院的發表在《美國國家科學院院刊》(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的一篇研究中,發現了貓咪體內281個變異的基因,有些基因表現在貓咪最為依賴的感官,比如視覺和聽覺上;其他則表現在脂肪代謝以及貓咪適應高度肉食性的生活型態上。

最有趣的是,則是該團隊定序了22隻家貓及2隻近東野貓的基因並且比較之後,找到了至少13個讓貓咪性格自兇猛到溫馴的關鍵基因。根據先前其他科學家對小鼠的研究,這13個基因在動物的認知與行為上扮演重要的角色,影響了動物對於害怕的反應,或是透過食物獎勵動物學習新行為的能力。主持這項研究的Montague博士說,「因為貓咪需要對於新環境以及人類更具勇氣,而且人類承諾給予的食物也讓牠們在附近地區徘徊」。

另外,研究團隊也發現了,有五個來自家貓的基因會影響神經脊細胞 ( neural crest cells )的演化,發展中的胚胎幹細胞會影響構成生物體的每個部分:從頭蓋骨的型構到皮毛的顏色。這也支持了最近的研究,也就是說,這些細胞可能都是影響動物馴養的主要控制開關,解釋了為何家畜都共享相同的特徵,例如牠們都擁有更小的腦和某種色素沉澱所致的斑紋。

假如貓咪因為基因改變而導致和原先的種類有不同的習性,而且變化的過程與其他家畜相似的話,為什麼貓咪仍然比其他家畜更保有野性呢?比如說,與狗兒相較?這篇研究的共同作者William Murphy表示,那是因為貓咪的基因體經歷演化壓力的強度較小,而且牠比狗的馴化過程短──狗可是陪伴了人類30,000年的好朋友呢──所以一點也不驚訝貓咪更具野性。另外,「貓咪最初被選擇變成家畜的原因和狗以及其他家畜不同,牠們原本只是到處遊晃,但人類卻容忍了牠們」。

資料來源:The genes that turned wildcats into kitty cats David Grimm (10 November 2014)


嚴重瀕臨滅絕的新訪客:白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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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12月10日,民眾於彭佳嶼發現一隻黃白相間的大鳥,經詢問之後,竟然是臺灣新紀錄種「白鶴」的亞成鳥。三日後,這隻白鶴離開彭佳嶼,飛抵臺灣本島,連續兩天假日吸引兩百餘位鳥友到訪觀賞拍攝。然而,這隻首次到訪臺灣的小客人,牠的族群正處於嚴重瀕臨滅絕的險境。希望在臺灣停留的這段期間,能夠獲得友善的對待,平安的結束遷徙旅程,回到北方的繁殖地。

2014年臺灣的新紀錄鳥種【白鶴】幼鳥。(林大利 攝影)

全世界鶴科(Gruidae)鳥類目前一共有15種,白鶴(Siberian Crane, Leucogeranus leucogeranus)是最為瀕臨滅絕的一種。除了黑色的嘴喙、紅色的顏面、粉紅色的雙腳,以及展開翅膀時才看的到的黑色初級飛羽,其餘全身皆披覆雪白色的羽毛,因此也被稱為西伯利亞白鶴(Siberian White Crane)和雪鶴(Snow Crane)。白鶴雄鳥和雌鳥的外形相同,幼鳥的羽色則主要為黃褐色和白色。

白鶴成鳥(photo by BS Thurner Hof@wikipedia commons, Creative Commons Attribution-Share Alike 3.0 Unported)

白鶴的族群主要分為東部和西部兩個區域:東部族群分布於俄羅斯東部的雅庫特(Yakutia),位於亞納河(Yana River)與阿拉澤亞河(Alazeya River)之間,冬季時遷徙到鄱陽湖度冬;西部族群則分布於俄羅斯西部靠近烏拉山的庫諾瓦特河(Kunovat River),冬季時遷徙到裏海南部及印度的Bharatpur度冬。白鶴的遷徙距離長達5,000公里,是所有鶴科鳥類中最遠的。2012年十月時,東部族群估計計有3,639隻[1],西部族群的數量則非常稀少,一度認為已經滅絕。Kanai 等人(1996)以衛星發報器追蹤一隻白鶴的遷徙過程,發現牠在裏海北部的伏爾加三角洲(Volga Delta)停留了兩個星期(三月28日至四月12日),最後於五月1日抵達庫諾瓦特河的繁殖地,因而認為伏爾加三角洲是重要的遷徙中繼站[2]。然而,2012年在伏爾加三角洲卻僅目擊兩隻個體[3]。

白鶴分為東部和西部兩大族群,99%屬於東部族群。黃色為繁殖地,綠色的遷徙中繼站,藍色為度冬地。(林大利 繪製)

目前白鶴在國際自然保護聯盟瀕危物種紅皮書(The IUCN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的保育等級列為「嚴重瀕臨滅絕(critically endangered, CR)」,臺灣的「保育類野生動物名錄」則列為第一級「瀕臨絕種野生動物」。白鶴99%的族群屬於東部族群,然而,其度冬地目前卻因長江三峽大壩工程、湖泊淤積等及農業開發等問題,導致其棲地嚴重流失。

1993年,亞塞拜然、印度、伊朗、哈薩克、巴基斯坦、土庫曼、烏茲別克、中國、俄羅斯、蒙古及阿富汗共11個國家簽訂「白鶴保育合作瞭解備忘錄(The Memorandum of Understanding (MoU) Concerning Conservation Measures for the Siberian Crane)」,共同執行白鶴的族群監測及保育工作。由國際鶴類保育基金會(International Crane Foundation)及遷徙性野生動物保育公約(Convention on the Conservation of Migratory Species of Wild Animals)等組織共同定期發布白鶴的監測報告「Siberian Crane Flyway News」

初次到訪臺灣的白鶴(廖俊傑 攝影,承蒙同意使用,萬分感謝)

位於俄羅斯的Oka鶴類復育中心(Oka Crane Breeding Center)則負責白鶴的移地保育(ex-situ conservation)工作,包括人工配育、繫放及野放追蹤等等。飼養期間,工作人員會裝扮成白鶴的成鳥餵食幼鳥,以避免產生印痕(imprintng);亦運用簡單的飛行器為白鶴執行飛行訓練。至2014年1月共收容29隻白鶴,包括15隻雄鳥及14隻雌鳥[4]。

白鶴不僅極度瀕臨滅絕,且受到亞洲各國的密切關注。首次在臺灣記錄到如此珍貴的鳥類,固然值得高興,也彰顯我國濕地在保育上的重要功能。在觀賞與拍攝白鶴之餘,也別忘了與這隻尚未成年的白鶴保持適當的距離,避免對牠造成干擾及傷害。這是臺灣的鳥類觀察者第一次與白鶴在臺灣接觸,我們都對牠相當陌生,難以預估牠會停留多久。無論如何,都應盡公民應有的保育責任,讓這位嬌客能夠平安度過冬天,順利返回北方繁殖。

題外話

有位中文博士鳥友認為黃鶴樓的【黃鶴】其實應該是白鶴的幼鳥,我檢查了所有的鶴科鳥類,白鶴的幼鳥最黃,黃鶴樓也位在白鶴的主要度冬地,除非看到的是黃頭鷺…..

白鶴吸引眾多鳥友到場觀察拍攝,務必與鳥類保持適當距離,避免對其造成干擾。(林大利 攝影)

注意

白鶴屬於農業委員會公告之第一級保育類野生動物,依據「野生動物保育法」第18條及第42條,騷擾及虐待保育類野生動物屬於違法行為。除切勿以身試法之外,若撞見為發行為,亦請勇於向地方主管機關檢舉。
內政部營建署森林暨自然保育警察隊:02-23512968
新北市政府農業局:(02)29603456

第 18 條 保育類野生動物應予保育,不得騷擾、虐待、獵捕、宰殺或為其他利用。但有下列情形之一,不在此限:
一、族群量逾越環境容許量者。
二、基於學術研究或教育目的,經中央主管機關許可者。
前項第一款保育類野生動物之利用,應先經地方主管機關許可;其可利用
之種類、地點、範圍及利用數量、期間與方式,由中央主管機關公告之。
前二項申請之程序、費用及其他有關事項,由中央主管機關定之。

第 42 條 有下列情形之一,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新臺幣六萬元以上三十萬元以下罰金;其因而致野生動物死亡者,處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科或併科新臺幣十萬元以上五十萬元以下罰金:
一、未具第十八條第一項第一款之條件,騷擾、虐待保育類野生動物者。
二、違反第十八條第一項第二款規定,未經中央主管機關許可,騷擾、虐待保育類野生動物者。
於劃定之野生動物保護區內,犯前項之罪者,加重其刑至三分之一。

引用文獻

  1. Jiang Hongxing. 2013. Migratory Siberian Cranes at Momoge National Nature Reserve, Northeast China, in 2012. Siberian Crane Flyway News 12: p10.
  2. Kanai, Yutaka; Nagendran, Meenakshi; Ueta, Mutsuyuki; Markin, Yuri; Rinne, Juhani; Sorokin, Alexander G.; Higuchi, Hiroyoshi; Archibald, George W. (2002). “Discovery of breeding grounds of a Siberian Crane Grus leucogeranus flock that winters in Iran, via satellite telemetry". Bird Conservation International 12 (4): 327–333.
  3. Rusanov, G., Kashin, A., Litvinova, N., Mitrophanov, S. and Taranov, Y. 2013. Siberian Crane Sightings in the Volga Delta, Russia, in 2011 and 2012. Siberian Crane Flyway News 12: p7.
  4. Tatiana Kashentseva. 2014. Crane Propagation in Oka Crane Breeding Center, Russia, in 2013.  Siberian Crane Flyway News 12: p14.

延伸閱讀

7種動物世界中奇特的雄性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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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動物的世界裡,所有物種的雄性生殖器的相同之處就是,想盡各種方式使精子進入卵子並結合產生小寶寶。然而,演化為雄性生殖器選擇了一些引人注目的創新設計,從可拆卸式的性器官到尖頭前端設計,還有你意想不到的交配內幕,一起來認識這些英勇戰士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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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得到陰莖界的紅點設計首獎想必不容易,先來看看第一名是誰!

船蛸(Argonaut)

得到這項殊榮的是種章魚,因外觀類似鸚鵡螺且體殼薄而易碎也被稱作「紙雕鸚螺」,但並非鸚鵡螺一族,反而與章魚同一目。這種觸手動物通常游行於海中,在忙著覓食和巡視周遭環境的同時,牠們的雄性生殖器可以輕易地拆卸,並自行游開去尋找交配的對象。

當科學家第一次遇到這種可脫離的生殖器時,他們原本認為這是一種寄生蟲,兩年後他們才發現這個可自行泳動的生殖器確確實實是個精子炸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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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Vida Preciosa International, Inc. www.vpi.com

一加一總是大於一,蛇顯然很了解這個道理。

蛇類有Y字型的雙頭雄性生殖器(半陰莖),在一次的交配過程中通常只使用其中一個生殖器,在不同次的交配中會交替使用。這種雙生殖器通常表面帶有紋路、鉤狀或有刺的,以用來緊抓住雌性性器官開口(通常為泄殖腔)的腔壁,防止雌性在交配過程中蠕動而使雄性生殖器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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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Gordon Grigg, University of Queensland

雄性生殖器有兩個頭聽起來已經很酷了吧,那四個頭呢?

針鼴(Echidna)

針鼴是一種小型的卵生哺乳類,牠們的雄性生殖器有四個頭,在交配過程中不會四個頭都進入雌性體內,而主要使用的兩個頭會進入雌性的分岔的兩條生殖道並釋放精液,另一個側的兩個頭則會休息停工,每次交配主要使用的頭都會交替使用。

這種演化上的奇異轉變困惑科學家長達數年,直到他們發現到針鼴會有多達十幾隻雄性跟隨一隻雌性的情況,看來想贏得這場交配戰爭,四個頭所釋放的精子量勢必更能以量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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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格雷的50道陰影》還不夠刺激,動物界的SM高手讓你有更痛的領悟。

豆象鼻蟲(Bean weevil)

這是甲蟲的一種,也被稱作「種子甲蟲」,為了順利將精子送入雌性的生殖道中,牠們發展出了一種讓女伴很難感到舒服的性器官。

研究人員發現,豆象鼻蟲的生殖器被堅硬的尖刺重重覆蓋,每次的交配都會使雌性的生殖道留下傷痕,造成創傷性的授精。不過,這些傷害對雄性來說卻可能大有好處,因為可以避免雌性再次交配,或迫使牠們花更多的心力去照顧已受精卵,因而更能確保雄性基因的延續和減輕傳宗接代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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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Natural History Museum of Los Angeles County

看似是條柔滑的絲絨帶,但其實是兩隻扁蟲正在進行「全武行」。

扁蟲(flatworms)

海中的扁蟲皆為雌雄同體,也就是每隻扁蟲同時具有雄性和雌性的生殖器,而比起產生精子,產生卵子需要較多的能量。

因此,每隻扁蟲都希望在交配關係中能得到雄性的角色,並藉由意圖使對方受精來避免自己懷孕。所以當兩隻扁蟲相遇時,會進行一種「陰莖擊劍」(penis-fencing),這場對決可能會持續至一小時,直到敗者身上出現裂開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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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J. Matt Hoch, State University of New York

藤壺(Barnacles )

藤壺的大半生命都緊附在岩石上,這使得他們要與同類來往變得十分困難,這也是其中一個原因使牠們的雄性生殖器可以延長至體長的40倍,是目前動物界中相較於自身比例上最「大」的生殖器。

雌雄同體的藤壺每年在短暫的交配期來臨前,會重新生長雄性生殖器。有個研究發現水面的狀況會改變原本平靜水面上藤壺的形狀和大小,在水面起伏的情形下會激發藤壺產生粗壯的肌肉,使牠們可以生長又長又有彈性的雄性生殖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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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 K. McCracken/Nature

阿根廷藍喙湖鴨(Argentine blue-bill lake duck)

阿根廷藍喙湖鴨有項東西可以拿來吹噓,那就是牠長達17英吋長、脊椎動物中比例上最長的雄性生殖器。

這在鳥類中可說是相當令人吃驚的,因為大部分的雄性並沒有生殖器,而是藉由和雌性之間短暫的生殖器開口接觸來交配,阿根廷湖鴨有個螺旋狀的附屬器官,可與雌性的螺旋狀生殖道相對應。

目前沒人知道為何這種鴨子會發展出巨大的生殖器,但有些研究人員推測這應該也是種「失控」(runaway)的性選擇,意指雌性的性偏好趨使雄性朝極端發展,如雄孔雀的尾巴越鮮豔亮麗,越能博得雌性的歡心。

參考資料:

關於TN(V)R:那些你可能沒想過的結紮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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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的地方政府大選結束,許多候選人都提出了流浪動物相關的政見,其中不乏包含或支持TNVR等等的作法。先前在泛科學平台上,我們已經介紹過兩篇探討TNR效果的模型模擬研究,在此就不贅述其效果。這一篇文章想要針對的,是「結紮」這個事情對「流浪動物個體」和「降低流浪動物數量」的影響。

首先,還是要先確認一個共識:將流浪動物結紮,是為了讓在外受苦的流浪動物數量下降,最終得以完全消失在街頭戶外。而這個「讓流浪動物漸漸消失」的過程我們當然希望可以越短越好,消失的過程中也希望他們可以有好一點的動物福利,免受不必要的痛苦。(也就是說,如果你認為將流浪動物物結紮只是為了要「維持」流浪動物數量,並不想要讓流浪動物消失,甚至覺得它們可以「野化」在台灣的戶外環境裡生生不息的話,那麼請不用花時間看這一篇文章。相反的,我想請您看看另外這一篇文章。)

確認共識之後,我們就可以開始講結紮了。

傳統上的結紮做法,其實應該叫做閹割,也就是把雄性的陰囊切開將睪丸摘除,雌性則是把肚子切開將卵巢子宮一起摘除。你可以想像,這種做法底下雄性動物只有切開陰囊,所以手術比較簡單、傷口比較小、術後比較好照顧、復原也比較快。雌性動物因為要把肚子打開,手術就比較困難複雜、傷口也大一點、術後比較難照顧、復原也比較慢。若是考量到時間跟花費,雄性動物的結紮當然就因此迅速便宜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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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雌性)的絕育手術 (c.c. by wiki)

總之,這個方法一勞永逸,非常有效,結紮後的動物不可能再有機會懷孕生出下一代,而且因為把分泌激素的生殖腺摘除了,所以恐怕連交配求偶的欲望都不太會有。

但摘除了生殖腺,也因此衍生出一個「副作用」,那就是動物的性情會大變–變得溫馴、降低攻擊性、並且在群體中失去競爭力,也通常會失去地位降低位階(都沒有打架的動力了是要跟人家爭什麼)。

除了極少數認為「動物應該要保有完全天性」的支持者(其實這些人也就不會支持結紮了),多數關心流浪動物的人應該都認為動物變溫馴不打架是一件好事,這樣可以減少因此受傷感染甚至死亡的風險,動物也比較好管理控制或處理。動物福利的角度來看,結紮後的動物可以減少同類爭鬥受傷的可能性,活的不那麼躁動,少掉生殖系統也少掉了生殖系統相關的疾病,壽命也可以明顯變長,動物福利也就因此提昇了。人類社會來說,結紮後的流浪動物變得溫馴沒有攻擊性也是好事,少了交配求偶的欲望,就不會半夜鬼叫、四處撒尿、散發強烈氣味、或是打架鬧事。看起來,除了時間跟金錢的成本之外,傳統的結紮手術(閹割)對動物跟人類社會實在都是一舉數得。

唯一的尷尬是:結紮後的流浪動物會因此活的更久以流浪貓來說,沒有結紮的平均壽命大概是兩年,結紮了又有人提供基本照顧的話,則可以長到十年。而這一點,其實是與前面提到的共識「讓流浪動物漸漸消失的過程越短越好」背道而馳的。

所以,近年來有研究建議,如果要以結紮為手段,讓流浪動物數量能夠迅速下降的話,採用「輸精管結紮」跟「子宮切除」的方式或許反而更好。以這種結紮手術方式,雄性的傷口比傳統閹割方式更小、時間更短、術後更好照顧恢復也更快;至於雌性的話,因為還是得要開肚子,也許手術上的差異沒那麼大。

輸精管結紮工具

輸精管結紮工具

但重點是,這種結紮手術可以保留生殖腺,讓流浪動物保有所有的行為和習性,性情也不變化。更妙的是,以流浪貓來說,結紮後的雄性要是跟沒有結紮的雌性交配,還會讓雌性「假性懷孕」好一段時間,因此更降低了沒有結紮的母貓跟其他未結紮公貓交配生出後代的可能。根據研究模擬顯示,這樣的結紮方式,只需要每年處理35%的未結紮個體,就可以讓一個流浪貓族群在11年內消失;相比之下,傳統的閹割方式得要每年處理82%的未結紮個體才能有同樣效果。很明顯的,這種結紮方式需要處理的動物量更少,應該也會更省時間心力。

不過,好處雖然有,缺點也還是在:比起傳統的閹割手術,這種結紮方式對動物福利的提昇有限,因為動物還是會打架受傷,依然具有攻擊性而不太好管理控制或處理,生殖系統相關的疾病風險也還是在,壽命也沒有變長。對人類社會來說,則依然要承受結紮後的流浪動物因為交配求偶的欲望,所帶來的半夜鬼叫、四處撒尿、強烈氣味或是打架鬧事。

簡單的說,傳統的閹割結紮方式跟這種結紮手術,就是「動物不擾人又過得比較好,但要很久才消失」跟「動物擾人又沒有過得比較好,但很快就會消失」之間的選擇,端看大眾覺得哪個比較重要了。

除了手術以外,其實也有人在發展如注射藥物、口服藥物或物理植入等非手術的結紮法,例如使用免疫避孕法(Immunocontraception)、賀爾蒙調控(Hormonal down-regulation )、生殖系統注射(Intratesticular, intraepididymal and intra-vas-deferens injections)、化學標靶藥物(Chemical targeting )等等的機制(請見這裡這裡這裡)。至於好不好用,那就得要看處理方式和效期了,還有藥品的價格也是一個必須考量的因素。不過從這裡整理的表格看來,處理方式幾乎都是以注射為主,也就是說終究還是得要把動物一隻隻抓來處理,恐怕省時省力省錢的效果相當有限就是。

如果你對台灣的流浪動物解決方案相關的討論有興趣的話,或許你可以看看這些文章

芬克島上的大海雀-《第六次大滅絕:不自然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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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次大滅絕

在大海雀的全盛時期,也就是在人類搞清楚如何找到牠們的巢穴之前,分布範圍從挪威到紐芬蘭、從義大利到美國佛羅里達州,族群數量可能有數百萬隻之多。當第一批移民從斯堪地那維亞來到冰島時,大海雀還很普遍,以致於牠們經常被捉來當晚餐吃,遺骸曾在相當於第十世紀的家庭垃圾中發現。

我在雷克雅維克時,曾訪問一間蓋在廢墟上的博物館,該廢墟據說是冰島最古老的建築之一,是用草皮片蓋成的長屋。博物館中的展示品,除了一對大海雀的骸骨之外,還特別製作影片,重現早年人鳥之間的遭遇(對於中世紀的冰島居民來說,大海雀算是「簡單的獵物」)。影片中,一個朦朧的人影沿著岩岸、躡手躡腳朝著朦朧的海雀身影走去。當他靠得夠近時,人影掏出一根棍子,往動物的頭上狠狠打下去。大海雀回以哭叫聲,大約介於雁鳴聲與豬呼嚕聲之間。我發覺影片冷酷到令人著迷,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躡手躡腳、痛打一頓、淒厲嘎叫⋯⋯

幾乎可確定的是,大海雀的生活方式和企鵝很像。事實上,大海雀就是原始的企鵝。歐洲水手在北大西洋遇見牠們,稱牠們為penguin—詞源不詳,有可能是來自拉丁文的pinguis,意為「肥胖的」。後來,當後代的水手在南半球遇見顏色相似、不會飛的鳥時,他們也用同樣的名稱,遂導致嚴重的混淆,因為大海雀與企鵝屬於完全不同的科—企鵝自成一科,而大海雀所屬的科還包括海鸚(puffin)及海鳩﹝ guillemot);基因分析顯示,刀嘴海雀(razorbill)是與大海雀最相近的現存近親。

和企鵝一樣,大海雀也很擅長游泳,大半輩子都生活在海洋裡;目擊者的描述證實大海雀在水裡「速度驚人」。不過在五、六月繁殖季節期間,牠們一搖一擺上岸,數量龐大,此時大海雀便處於劣勢。美洲原住民顯然曾捕獵大海雀(加拿大一處古墓裡有一百多個大海雀的鳥喙),舊石器時代的歐洲人也一樣:許多考古遺址都曾發現大海雀的骸骨,包括丹麥、瑞典、西班牙、義大利與直布羅陀等地。等到第一批移民前往冰島時,大海雀的繁殖地點有很多已遭侵占,分布範圍可能嚴重縮減。接下來便是大規模的屠殺。

十六世紀初,受到豐盛鱈魚漁場的誘惑,歐洲人開始定期航行到紐芬蘭。航行途中,他們遇見一大片粉紅色的花崗岩平臺,突出於海浪中,面積大約有二十公頃。春天時,平臺上滿滿都是鳥類,可以說是並肩而立。這些鳥當中有很多是鰹鳥(gannet)與海鳩,其餘便是大海雀。該平臺距離紐芬蘭東北岸大約六十五公里,後來稱為「鳥之島」,也有人稱為「企鵝島」,如今則稱為芬克島(Funk Island)。

歐洲人橫渡大西洋的漫長航行接近尾聲時,存糧日益減少,新鮮肉類彌足珍貴,他們很快就發現,平臺上的海雀隨手可得。在1534 年的一篇記述中,法國探險家卡蒂亞(Jacques Cartier)寫道,「鳥之島」上的居民有些「像鵝一樣大」:

牠們一直在水裡,無法在空中飛,因為牠們只有很小的翅膀……利用翅膀……牠們在水裡移動,就像其他鳥類在空中飛行同樣迅速。這些鳥如此肥胖,真是不可思議。牠們彷彿一顆顆石頭似的,不到半小時,我們就裝了滿滿兩船大海雀,除了吃新鮮的肉之外,每艘船都用鹽醃了五、六桶大海雀肉。

幾年後,一支英國探險隊登陸這座小島,發現這裡「充滿大禽鳥」。他們將「大量的禽鳥」趕上船,宣稱相當美味,「又好吃又滋補的肉」。1622 年,名為惠特波恩(Richard Whitbourne)的船長描寫大海雀被趕上船,「一次好幾百隻,彷彿上帝故意讓這可憐生物的天真無辜,成為人類覓食的絕妙標的。」接下來的幾十年裡,人們發現大海雀除了「充當食物」之外還有別的用途,一如某位編年史家所述,「芬克島上的大海雀,被人類所能想像出的各種方式剝削得淋漓盡致。」大海雀的肉可當成魚餌、羽毛可當成填塞床墊的原料、油脂還可當成燃料。芬克島上搭起石頭圍欄(如今還看得到這些遺跡),海雀成群給關進圍欄裡,直到某人抽出空來宰殺。或者根本不用殺,根據航行至紐芬蘭的HMS 波士頓號英國船員湯瑪斯(Aaron Thomas)所寫:

如果你要的是牠們的羽毛,根本不用自找麻煩殺死牠們,只要抓來一隻,把最好的羽毛拔掉就行了。然後,你就把毛皮半禿、被扯得皮開肉綻的可憐企鵝放生,讓牠自生自滅。

芬克島上沒有樹木,所有沒有東西可以燒。這下湯瑪斯又有另一項實況可記載:

你隨身帶個煮鍋,裡面放進一、兩隻企鵝,在牠底下點火,這火完全是倒楣的企鵝自己燒出來的。牠們身體的油脂很快便產生火焰。

據估計,歐洲人最初登陸芬克島時,他們發現多達十萬對大海雀在照料十萬顆蛋。大海雀一年大概只生一顆蛋;這些蛋長約十二公分,具有如美國畫家波洛克(Jackson Pollock)的滴畫般的褐黑色斑點。當然,島上的繁殖地一定很大,才能撐過兩個世紀以上的蹂躪。然而,到了十八世紀晚期,大海雀的數量急遽減少。由於羽毛買賣利潤非常豐厚,因此有許多組商隊人馬整個夏天都在芬克島上「燙雀拔毛」。1785 年,英國商人兼探險家卡特萊特(George Cartwright)提到這些商隊:「他們造成的破壞令人難以置信。」如果不趕快停止他們的所作所為,他預言,大海雀很快就會「消失殆盡」。

這些商隊是真的故意將島上的大海雀趕盡殺絕?或者,大量屠殺只是使大海雀族群縮減到某個地步,以致於容易受到其他外力的傷害?真相如何並不清楚。族群密度遞減,可能使剩下的個體更不易存活,這種現象稱為雅里氏效應(Allee effect)。無論如何,一般認為,北美洲大海雀的滅絕日期是在1800 年。

大約三十年後,正在繪製《美國鳥類》圖鑑的畫家奧杜邦(John James Audubon)前往紐芬蘭,想要找尋大海雀來寫生。他卻一隻也找不到,為了畫圖,只好拿倫敦商人從冰島收購的一隻填充海雀湊合著用。根據奧杜邦對大海雀的描述,他寫道,牠們「在紐芬蘭的岸邊很稀有、很意外,」而且牠們「據說在那座島的岩石上繁殖」。這是很奇怪的矛盾說法,因為正在繁殖的鳥不能說成是「很意外」。

大海雀

奧杜邦所畫的大海雀 (© Natural History Museum, London/Mary Evans Picture Library)

一旦芬克島上的海雀遭鹽醃、拔毛、油炸,直到無影無蹤,全世界只剩下一群相當數量的大海雀,住在所謂的「大海雀岩」(Geirfuglasker)小島上,位置大約是在冰島雷克雅內斯半島的西南外海五十公里處。

然而,大海雀禍不單行,1830 年一場火山爆發,摧毀了大海雀岩。這些鳥只剩下唯一的避難所:一丁點大的埃爾德島(Eldey)。到了這時候,大海雀正面臨新的威脅:本身的稀有性。各路紳士不遺餘力尋找毛皮與鳥蛋,好充實他們的收藏,例如拉本伯爵。正是為了應付這股狂熱,1844 年,已知的最後一對大海雀在埃爾德島上遇害。

本文摘自泛科學2014十二月選書《第六次大滅絕:不自然的歷史》,天下文化出版。

 

在非洲某處-《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生物多樣性的衰減如何導致文化貧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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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7-臉譜新書-單封-300

非洲有一個傳說故事,描述尋找路途的人類與指引方向的動物。這則故事流傳於尚比亞的東加族、肯亞的波讓族、剛果的姆布蒂族、安哥拉的盧瓦勒族、南非的班圖族,以及故事中主角會出現的所有地方,描述的是一種聰敏的小型鳥類 ─ 黑喉嚮蜜鴷,牠具有和最危險或最令人擔心的幫凶一起共事的本領。這種鳥味覺相當敏銳,而且是珍饈美饌專家,喜愛蜂蠟。十六世紀時,非洲東部的葡萄牙傳教士觀察到小鳥如何入侵他們的教堂,以及如何急切地啃啄教堂裡的蠟燭。神父用棍棒驅趕這些不敬畏上帝的喧嘩者,把虐待蠟燭的小鳥們趕出聖殿,並且將所發生的事情記錄下來,以警示後人。對黑喉嚮蜜鴷來說,沒有任何其他東西像蜂蠟一樣好吃。

不能偷竊,那又該從何處取得蜂蠟?鳥類有天生厚實的皮膚,也許可以用鳥喙和爪子覓食,但是如果可以讓別人來做,為什麼要自己去啄蜂巢、被蜜蜂叮呢?再者,小鳥無法接近許多岩石深縫和窄小樹洞中的蜂巢。牠需要既強壯又尖銳的爪子和牙齒,以及有修長手指的同夥一起行竊。牠在鼬科猛獸的家族派系中,找到了其中一個夥伴。「開普敦地區的蜂蜜嗜食者」,又被稱為「蜜獾」,恰如其名,除了蜂蜜沒有其他東西是牠更渴望得到的。牠是製造麻煩榜上的第一名。根據報導,當牠進攻蜂巢時,會先噴射肛腺的分泌物,味道臭到讓蜜蜂停止呼吸、失去攻擊能力。在蜜蜂從昏迷中甦醒之前,蜜獾有足夠的時間掠奪蜂巢,拖走蜂蠟巢室,狼吞虎嚥地享用裡面的蜂蜜。等臭味散開時,蜜獾早已享用完畢,消失在臭氣中。留在巢室的蜂蠟對蜜獾來說是廚餘,卻是黑喉嚮蜜鴷的饗宴。蜜獾能夠用臭彈使蜜蜂昏迷,找到大蜂蜂蜜,這對黑喉嚮蜜鴷來說非常重要,因此牠的任務是告知小偷偷竊的地點。內行的黑喉嚮蜜鴷幾乎還沒看見蜜獾,就開始嘶聲尖叫、拍翅指引蜜獾,並且飛在前頭引導蜜獾前往下一個蜂群。

然而,不只蜜獾有愛吃甜食的嘴。人類自古以來就喜歡吃甜食。除此之外,因為人類在非洲居住最久,和動物適應彼此的時間也最長。人類什麼時候是個威脅?什麼時候只不過是有點煩人?什麼時候也許有用處?數百萬年來,這些訊息都已經深植非洲動物的基因當中。早在我們遠祖的時代,人類就開始奪取非洲蜂群的寶藏,也沒忘記與在一旁發聲警惕的小鳥共同合作。如果蜜獾一直被關在籠子裡不能出來,這些積極的小鳥就會和這個屬於靈長類、極度渴望蜂蜜的共犯合作。自從第一個歐洲人在非洲沙漠進行研究,他們就聽到了許多有關人、動物和幽靈世界的故事。來自葡萄牙的神父將他們的經歷記載下來,歐洲編年史中因此出現了有關黑喉嚮蜜鴷的摘要。根據記載指出,牠發出尖叫聲,振翅作響,以吸引人類的注意力。對於牠們來說,看到人類等同於「午餐」的出現,或者至少有機會用尖叫聲讓人類「簽下合約」,甘願攬下竊取蜂巢的危險,留下蜂蠟作為小鳥的報酬。

尚比亞的東加族、肯亞的波讓族、剛果的姆布蒂族、安哥拉的盧瓦勒族,以及其他有人類、蜜蜂和喜歡蜜蜂的鳥類的地方流傳著這些故事。在非洲傳說、童話、歌謠中,黑喉嚮蜜鴷被訴說、被詠唱、被拿來跳舞。幾世紀以來,到非洲旅行的人都有個疑問,例如美國探險家歐莎.強森(Osa Johnson)說:「以前我非常懷疑這個傳說,我確定這些年輕人一定又是在和開我玩笑。」直到有一隻灰色小鳥,一邊發出尖叫,一邊振翅作響,吸引別人的注意。「小鳥不斷地飛翔、發出尖銳的叫聲,在樹枝上等我們追上牠,然後又再度起飛。我不帶期望地將整件事情記錄下來。突然,其中一個年輕人大叫說他發現了蜂蜜。接著,他就帶領著我們到一棵滿是野生蜂群的樹前。」一直有許多來自非洲的報告證實這種「嚮導鳥」的行為,「嚮導鳥」是瑞士記者漢斯.羅恩貝格在他的非洲遊記中所使用的名稱。此外,科學家也不懷疑黑喉嚮蜜鴷故事的真實性。「我自己也曾經被黑喉嚮蜜鴷帶路過很多次。」一名在非洲追蹤鳥類多年的鳥類學家向我如此保證。這種鳥類行為,以及人與動物之間的共生行為,在過去幾十年的科學研究中也不斷地被印證。例如五○年代加州鳥類學家赫曼.費里德曼(Hermann Friedmann)在一篇專題論文中,為當時有關黑喉嚮蜜鴷的資訊做了總結。

還有一位名叫賀賽恩.亞當(Hussein Adan)的鳥類學家,他近期的一份研究報告引起了更多的關注。一九八七年他在公牛淺灘之市攻讀博士,他來自非洲,屬於肯亞北部的波讓族,並且研究黑喉嚮蜜鴷。他的研究結果發表於《科學》雜誌,並且吸引了全球報刊注意這種來自非洲的鳥。《芝加哥論壇報》(Chicago Tribune)的標題是〈鳥類帶人類找蜂蜜〉,《舊金山紀事報》(San Francisco Chronicle)報導:「帶領人類尋找蜂蜜的鳥類傳說,已經獲得證實。」

本文摘自泛科學2014十二月選書《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生物多樣性的衰減如何導致文化貧乏》  ,臉譜出版。

為什麼橘子貓大多是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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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編就服侍一隻橘子貓國王,而且還真沒遇過女生橘子貓。為什麼橘子貓都是男生?要回答這問題,就得來了解一下貓咪的毛色遺傳。

10556347_10203386819766103_2879802409016674321_n▲ 哇喲 ♂ S__5242890▲ 萊恩 ♂
967915_10152923829884100_79773431_n▲ 奇奇 ♂ 10846721_854612107893726_662037520_n▲ 流川楓 ♂

說橘子貓「都是」男生也太絕對,如果只考慮對偶基因和性聯遺傳,是有3分之1的機會出現女生橘子貓。要是你對中學生物課本上的「色盲」遺傳還有印象,那麼應該直覺會聯想到「性聯遺傳」。沒錯,貓咪毛色的遺傳的確是性聯遺傳-決定毛色的對偶基因坐落在性染色體上,也就會出現公母性狀比例不等的現象。

貓咪毛色由Orange基因(對偶基因O/o)決定。Orange對偶基因顯性「O」會表現紅褐色的嗜鉻黑色素phaeomelanin,隱性「o」則表現黑色的真黑色素eumelanin。特別的是,這組對偶基因互為「共顯性」(codominance),也就是說如果一支貓為異形合子(heterozygous)Oo時,會同時表現紅色與黑色。但是因為Orange基因位在X性染色體長臂(q arm)上,公貓的性染色體是XY,而Y染色體上不帶有毛色基因,因此只會根據X染色體上基因表現毛色;也就是說公貓要嘛就是XoY-的黑色,或者XOY-的「紅色」-也就是橘子貓啦!。

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有多種毛色的三花貓或者玳瑁貓只可能是母貓,因為母貓的性染色體是XX,如果一個X染色體上的Orange基因為顯性,另一個是隱性,就會同時顯色(共顯性)。只有顯性同型合子,當兩個X染色體上都是「O」,才會出現母的橘子貓。

此外,因為公貓的Y染色體一定來自他爸,所以決定公貓毛色的X染色體就是由母貓的遺傳決定的,也就是說橘子貓的母親除了是橘貓之外,也可能是三花貓或玳瑁貓。

那麼橘子貓有多少比例是母貓呢?我們可以根據孟德爾定律,排出理想上橘子貓的公母比例,三隻橘貓裡面只有一隻是母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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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三花還是玳瑁?

上一段提到,看起差很多的三花貓和玳瑁貓其實Orange基因一樣,那麼是什麼基因決定她成為三花貓或者玳瑁貓呢?

在體染色體上,還有一組對偶基因white spotting (S) 。當異型合子O/o母貓的表現 white spotting 顯性,她就會成為大色塊的三花貓;假如white spotting 基因為隱性,就會成為均勻混色的玳瑁貓。

這可能是因為顯性white spotting 使得皮膚的黑色素母細胞(melanoblasts)數量減少,色塊能夠擴張的關係,也就出現了三花貓的樣式。三花貓的白色區域則可能是缺乏成熟的黑色素細胞(melanocyte)所致。

1534279_795879590438180_1890694833_n▲ 三花貓(曾任台灣數位文化協會辦公室主任的鄭喵喵 ▲ 玳瑁貓(菲比)

那麼白貓呢?

貓咪白毛的是由另一組「白毛」對偶基因W所決定。當W/w基因為顯性時-也就是說當合子基因型為WW或Ww-就會減少黑色素細胞的數量,導致白毛出現。

不過事情沒這麼單純,「白毛」基因對剛剛提到位在X染色體上的毛色基因來說有「上位效應」(epistasis)。換句話說,無論橘貓(公:母:XrXr)、黑貓(公:母:XbXb)或花貓(母:XrXb),只要白毛基因為顯性,就會表現白毛!反過來說,只有當白毛基因為隱性的同型合子(ww),才會表現出X染色體上的基因組合。

在W基因之外,還有組「C」對偶基因調控著酪胺酸酶(Tyrosinase)表現,而酪胺酸酶在合成黑色素的步驟中扮演要角。當C為隱性(也就是cc合子),就會表現「白化」(Albinism)。

體色灰白、有藍色眼珠的暹邏貓、緬甸貓、東奇尼貓就是,白化的貓咪。

體色灰白、有藍色眼珠的暹邏貓、緬甸貓、東奇尼貓、或者混種的雪鞋貓(Snowshoe cat)就是白化的貓咪。(這隻是Z編老家的NaNa)

有些W顯性或者c隱性的貓咪,眼睛(一眼或雙眼)的虹膜會因為減少和失去黑色素而呈現藍色。這可以解釋為什麼一些白貓又不是FF10的尤娜(YUNA),兩眼虹膜的顏色卻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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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到這裡,或許有些朋友會好奇:那麼毛色跟個性有關嗎?為什麼常聽到橘子貓個性好?

過去就有一篇發表在《Anthrozoos》的研究發現,貓的「個性」和毛色沒有顯著的相關(請參考〈不以貌取人也別「以毛取貓」〉)。不管黑貓白貓橘貓,能撒嬌呼嚕就是好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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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 Cat coat genetics — wikipedia
  • Schmidt-Küntzel, A., Nelson, G., David, V. A., Schäffer, A. A., Eizirik, E., Roelke, M. E., … & Menotti-Raymond, M. (2009). A domestic cat X chromosome linkage map and the sex-linked orange locus: mapping of orange, multiple origins and epistasis over nonagouti. Genetics, 181(4), 1415-1425.
  • Grahn, R. A., Lemesch, B. M., Millon, L. V., Matise, T., Rogers, Q. R., Morris, J. G., … & Lyons, L. A. (2005). Localizing the X‐linked orange colour phenotype using feline resource families. Animal genetics, 36(1), 67-70.

想減少流浪動物數量,就別把結紮想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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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 by Shannon at Flickr

c.c. by Shannon at Flickr

這些年有許多流浪動物團體在推廣TNVR,希望能以結紮的方式降低流浪動物數量。想起來好像很直觀:阿流浪動物結紮後就不能生後代啦,久而久之大家都死光光,流浪動物當然就消失了是不是。

沒錯,以個體來說(好比在我旁邊爽啃骨頭的這隻狗)的確是這樣,結紮了就生不出來了。但是放到族群來說,就沒有這麼簡單了。

仔細想來,『結紮可以使流浪動物最終消失』的過程,其實是建立在兩個沒有說出口的前提上的(也就是底下你所看到的括號內容):

因為
一群流浪動物沒有結紮,就會一直交配生出後代,數量不要爆增就很偷笑了,更不要奢望數量會下降。

於是
要是這群動物被結紮了,那麼就生不出後代了。這裡的前提是結紮超全面結紮效率超高,或者是生育率其實很低所以結紮慢慢做也沒關係很快就會讓族群不再成長)

然後
被結紮的這一群動物就隨著時間漸漸老死,所以數量就下降了(這裡的前提是動物不會跑來跑去,也就是結紮的個體不會跑掉,會繼續佔著這個區域,然後更重要的是沒結紮的個體不會從群外跑進來,或就算進來了也待不住)

而說實在的,無論是為了口號緣故而簡化論述所以掠過前提不談,或是其實根本沒有想過這兩個前提,這兩個前提恰恰卻是能不能靠著結紮降低流浪動物數量的關鍵。

c.c. by California Chan in Flic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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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來看第一個前提。

對於流浪動物的個體,結紮後當然是沒有後代。但是對於一整個流浪動物族群來說,要做到結紮後『沒有後代產生』,得要保證結紮率是百分百才行。當結紮率不到百分之百,那就一定會有後代產生(這是廢話我知道)。考量到結紮流浪動物的目的是『讓流浪動物數量下降,最終消失』,從整個族群的角度來看,結紮率越低則後代越多,一旦結紮率低到一個程度,那麼產生的後代就會超過族群的死亡率,於是流浪動物的數量就不可能下降了。也就是說,所有結紮人力物力跟時間金錢通通都是丟到水裡,對解決問題(讓流浪動物數量下降)是一點用也沒有。

根據先前的這一篇文章看來,這個讓所有心血付諸東流的結紮率門檻其實不太低,只要結紮率沒有高過五成(或是更保守的估計六成以上),我們就準備看著年復一年的努力結紮,但是流浪動物還是一樣多。

而且讓我提醒一下,這還是在沒有外來移入個體(或是棄養個體)新加入的狀況下。若是有外來移入個體,那麼根據模擬,結紮率得要做到七成五,才有可能讓流浪動物數量下降。

所以,支持以TN(V)R來處理流浪動物問題的群眾,或是大力推廣TN(V)R的流浪動物保護團體,在『希望降低流浪動物數量,最終讓流浪動物消失』的共識底下都應該捫心自問:我(你)們做TN(V)R到底是打算怎麼做?在這個實行區域裡,有辦法迅速拉高結紮率到五成或甚至七成五以上嗎?

如果沒辦法拉高結紮率超過門檻,如果一個大區域(例如一個縣)內各個執行TN(V)R的單位都各行其是,只是東一隻西一隻毫無組織規劃的結紮,不願意協同合作集中火力將小區域內(例如鄉或鎮)的結紮率拉高或甚至衝到百分之百,那就根本不要想靠著結紮讓流浪動物數量下降,真的只是在浪費時間金錢和心力,成就「永續結紮」這門行業而已。

接著來看第二個前提。

被結紮的流浪動物會漸漸老死沒錯,但是如同上一篇文章談到的,動物以傳統手術方式結紮以後是會活的更長的。所以這個『漸漸老死』,其實有點報喜不報憂,沒有清楚說明『可能要到十年動物才會老死』。當然,如果用的是輸精管結紮&子宮摘除的方式,那麼動物漸漸老死的速度就跟沒結紮一樣快,流浪動物數量的變化在數年內應該會頗有感。總之,就像上一篇文章所說的,是要選擇『流浪動物過得不太好又擾人但會快點消失』還是『流浪動物過得比較好又不擾人但會頗慢才消失』,就看各地群眾的選擇了。

c.c. by Nemo's great uncle in Flic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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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問題更大的是,被結紮的流浪動物老死以後,當地的流浪動物數量是不是下降,其實是很難說的。

支持TN(V)R的團體總是強調,因為義工或愛爸愛媽的後續照顧以及提供食物,結紮後的流浪動物就不會亂跑而只會待在原處,因此可以『佔住』這個領域,讓其他流浪動物個體進不來或進來了待不住。可是根據這一篇研究的結果,在為期一年的觀察當中,兩個TN(V)R處理的流浪貓群裡的成貓數量卻是明顯上升的,反倒是沒有結紮的貓群的成貓數量是下降了。原因是這樣的:的確結紮後的貓是更傾向待在群體裡面,所以TN(V)R貓群的移出率顯著較低。但是結紮貓群的外來個體移入率卻也是顯著的比沒結紮的貓群來的較高這或許是由於結紮後的個體性情變溫和沒有競爭力,使得外來個體反而可以較為輕鬆安然的待下來的緣故)。而且因為結紮貓群沒有競爭力也不生後代,反而讓外來個體生下來的後代存活率更高,這也是結紮貓群數量不減反增的原因。

所以,為了避免把流浪動物抓走會造成『真空效應』–流浪動物被抓走了空出一堆領域吸引其他流浪動物個體進來於是抓不勝抓沒完沒了–而支持TN(V)R,但光是把流浪動物結紮顯然並不能夠阻止其他個體的移入。甚至,一個地方的流浪動物本來沒有結紮也沒有提供後續照護與餵食,結果現在做了TN(V)R反而因為提供食物吸引更多外來個體進駐加上生了後代更好養活。這一點也是執行TN(V)R的單位或組織需要審慎考慮的,畢竟,不要忘了我們的目的是『讓(該區域的)流浪動物數量下降』啊。

至於長期來看,被結紮後的動物老死以後,當地的流浪動物數量下降,也必須建立在「沒有外來動物移入」的重要前提上。如同上頭那個研究提到的,要是有外來的、沒結紮的個體移入的話,不要說是結紮個體老死以後了,就連結紮個體還沒老死之前都會因為外來個體移入,而使得當地流浪動物數量上升啊。2009年這一篇回顧研究就點出了諸多的前例都顯示出TNR並沒有辦法降低流浪動物的數量,僅有少數在地理侷限的區域(例如離島)由生物學家(而非一般義工)嚴格執行計畫的案例,或者是在持續強力的TNR多年以後的少數個案,才有明顯的流浪動物數量下降的趨勢。

總結來說,想要靠TN(V)R讓流浪動物數量下降直到消失,千萬不能忘記『結紮率要高過一定門檻(並且維持)』,以及『要防範外來個體移入』這兩個重要,也常常有意無意被忽略的前提。前者表示TN(V)R的執行需要相當仔細的規劃,最好能夠依照小區域的空間地理環境、人類活動狀況以及流浪動物數量,好好規劃待處理小區域的順序,集中火力與資源一個接一個的搞定;後者則表示要投入相當心力防止結紮後的群體跟未結紮群體之間的移動,以及更重要的防止棄養。

否則,無頭蒼蠅亂槍打鳥式的TN(V)R也只是花錢花時間做白工而已,就算有再多的善意與同情心也無法終結流浪動物的苦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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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c. by Klearchos Kapoutsis in Flickr


自己的國家自己救,自己的流浪動物族群自己模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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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在pansci上的這一篇文章,介紹了用電腦模型模擬流浪動物族群變化的研究及其結果。

研究結果顯示,如果一個流浪動物族群沒有移入(可以等同於棄養)的個體進來,那麼捕捉移除要做到50%以上的強度(也就是每年要抓掉一半以上),才可能讓動物數量在25年後有明顯下降,但依然永遠不會消失。而如果有移入(棄養)個體,在每年不過是10%族群量的移入(棄養)個體狀況下,那就得要做到75%以上的捕捉移除,才能讓動物數量才可能讓動物數量在25年後有明顯下降,但依然不會消失。

至於TNR的效果,在沒有移入(棄養)的狀況下是跟捕捉移除差不多的。也是要做到每年50%以上的強度,才能夠讓流浪動物數量在25年後明顯下降。但是一旦有移入(棄養)個體,即使是每年10%族群量左右而已,TNR就沒有辦法讓流浪動物數量下降了。

 

但我越想,覺得這個模型有個不太對勁的地方。那就是以「比例」的角度來設定處理強度。

 

以捕捉移除為例,捕捉移除的強度為25%的時候,就表示每年要把動物抓走25%去安樂死。今年動物數量是500隻就抓250隻,如果今年動物數量只剩200隻那就抓100隻。以TNR為例也一樣,就是把「今年還沒有結紮的個體」的25%(假設這是處理強度)抓去結紮,無論動物數量是一開始的500隻都還沒結紮,還是到後來整群裡面只剩下200隻的未結紮個體。這樣的「比例」處理原則,使得『處理手段』與『流浪動物的生育率』最後會達成平衡。於是,即使是75%的處理手段,都只能在25年後將流浪動物數量維持在一個水準,而不能完全消滅流浪動物。

說真的,現實生活中誰會這樣「照比例」做事情啊??

一般狀況下的做法,應該都是在時間、空間、經費與人力的限制下盡可能的去處理最多數量的流浪動物,所以每年處理的流浪動物數量應該是個固定數量(例如每年捕捉結紮送養三千隻)。當流浪動物很少的時候,大家當然是做到沒動物可以做為止,幾乎不可能會『酌情減少處理數量』。但是像台灣現況這種流浪動物很多的時候,要跟著增加處理數量也實在很難,大概也只能徒呼負負力有未逮而已。

總之,模型裡面以『比例』來做為處理強度,是一個不太貼近現實的瑕疵。現實生活中的做法,應該是個『現有財力物力精力所能做到的最大數量』的定數才對

同樣的,研究模型裡面也是以「比例」方式來模擬移入個體。這一點如果是拿來模擬「移入」還說得過去,但是如果拿來模擬「棄養」的狀況就有點失真了。畢竟,要棄養的飼主哪會管你族群是不是已經滿了啊?不負責任的飼主就是有那麼多,每年會丟出來的棄養動物我覺得也應該是個固定數量才對。如果要拿來模擬台灣的狀況,因為我們四面環海,若說要有移入的流浪動物,只可能是從家裡被丟出來的個體。於是,棄養個體的數量當然也不會跟『現有流浪動物族群多寡』有關,而也應該是個定數。

也因此,我決定把這個模型修改一下,改成模擬「固定數量」作為處理方式,以及在不同「固定棄養數量」的狀況下會出現的結果。而我的目標,當然是想要知道在什麼樣的處理強度下,可以讓流浪動物族群迅速衰亡。同時也可以評估一下,這樣的處理強度,在現實狀況下有沒有可能達成。

 

c.c. by rudresh_calls in Flick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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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不幸,我根本不會寫程式,對於研究裡面用的那個軟體也是毫無概念。但既然這麼模型只不過是把生育率死亡率還有密度相關因子包含進去計算出動物數量,那其實用EXCEL也是可以模擬的,只不過沒有辦法讓生育率和死亡率在一定範圍內浮動罷了,但還是極具參考價值跟模擬意義。
在焚膏繼晷夙夜匪懈費盡千辛萬苦捻斷數百根頭髮抓破幾處頭皮之後,這就是我用excel生出來的模型(點我下載)

 

由於這一篇文章頗長,我就先把結論說清楚:

從結果看來我們可以發現,在降低流浪動物數量上,如果以「固定數量」作為處理方式,的確會比「固定比例」來得更有效。固定比例的處理方式永遠無法讓流浪動物消失,因為處理強度最後會和補償的生育率達成平衡;反之,固定數量的處理方式的確可以讓流浪動物消失。每年的捕捉移除如果都能夠做到一開始族群的一半數量,那麼流浪動物就會在十三年內消失,就算強度降低,每年捕捉移除一開始族群數量的二成五,只要可以針對單一性別的動物,也是可以讓族群在十多年內消失。若是採用TNR的話,每年如果都能夠做到一開始族群的一半數量,流浪動物也會在十年內消失,就算強度降低,每年TNR一開始族群數量的二成五,只要可以針對單一性別的動物,也是可以讓族群在十多年內消失。但是,一旦有了棄養,即使每年的棄養率只是初始族群的5%,定數處理每年捕捉移除原始族群的一半數量也只能降低動物數量但永遠無法消失,最好的狀況是把這每年的固定處理量都用在雌性身上,雖然不能完全消滅族群,但至少還有明顯的改善。如果是每年定數TNR原始族群的一半數量流浪動物的數量也是只能降低但永遠無法消失,而且就算是把這每年的固定處理量針對雌性結紮,結果也不會更好。

結論說完了,如果你還有興致的話,那我們就來玩一玩,模擬一下吧。

投影片1

 

首先,模型的設定就如同paper裡面的一樣,我都寫在excel表格裡面了。然後大家可以根據待處理(或想像中)的流浪動物族群現況,自己設定『初始未結紮雌性』『初始未結紮雄性』『族群最大承載量』『年後代量』『年雌性死亡率』『年雄性死亡率』這些參數。有了這些參數以後,每一年的動物數量,也就是根據paper的模型計算而得。

然後,處理方式也包含了『捕捉移除』『TNR』兩種,而且可以選擇使用跟paper一樣的「照比例處理」,或者是我覺得比較貼近現實的「固定數量處理」。無論你要單獨使用捕捉移除或TNR,或是想要兩者混用都沒問題。最後,模型裡當然也包含「移入」,更加入了「棄養」的因子。如果你想要模擬一個鄉鎮的流浪動物狀況,那麼就在移入率的格子裡填上你想測試的比率,這樣就是依照原本paper模型的設定,採用「按每年族群尚有缺額比例移入」的方式來計算。但如果你要模擬的是個小島或是整個台灣這種不會有流浪動物從外面移入的環境,那我建議就直接在「棄養」的格子裡輸入數字就好。這模型的設定是一跑四十年然後作圖,所以我們可以清楚看到在你自己的設定的各項參數、處理方式和強度、以及移入與棄養狀況底下,整個動物數量的變化。當然,我們並不希望流浪動物問題得要搞上四十年,我自己是把目標放在哪些處理方式和強度,可以讓流浪動物族群在五年內顯著下降、十多年內完全消失這樣。

模型還很貼心的幫你計算出這四十年來用你所設定的處理方式得要處理掉多少動物,這樣方便我們評估要花多少錢、心力、空間、時間、或是有些人最在乎的–要造多少殺業。

 
那我們開始模擬吧。
c.c. by Rachid H in Flickr

c.c. by Rachid H in Flickr

 

如果有個地方有6000隻流浪動物,未結紮雄雌性各半,該處族群承載量為7000(通常族群承載量都不會比既有的動物數量多到哪去),每隻雌性的年後代量為3.075(paper提供的流浪貓數據),雌性年死亡率為0.15,雄性為0.45。

先假設這個族群沒有移入&棄養的個體。

投影片1

 

按照前一篇文章中的做法,每年照比例捕捉移除五成,雌雄各半,結果就是動物數量只會往下跌三年,然後就跟增加的生育率達成平衡,並且一路維持在4000隻不動如山。所以,要想把流浪動物族群消滅,照比例處理的做法就算做到了五成還是個失敗。(想想也該失敗,族群變小了應該要繼續努力啊,怎麼可能就從每年處理3000隻「照比例」的減少為每年處理2000隻呢?難怪會失敗)

好,現在我們改成用TNR當作處理方式,其他設定照舊,也依然是個沒有移入&棄養的族群。

 

投影片2

按照paper的做法,每年照比例把未結紮的雄雌性各TNR一半,結果就是動物數量只會漸漸往下跌十年,然後就跟增加的生育率達成平衡,並且一路維持在4000多隻不動如山,比捕捉移除的效果還爛,唯一可以說嘴的是總處理量只有25400,比起同樣強度的照比例捕捉移除要處理的83000隻是好的多了。所以,要想把流浪動物族群消滅,照比例處理的做法就算TNR做到了五成還是個失敗。

以上兩個用EXCEL模型模擬出來的結果,跟paper裡面的結果是吻合的,這表示了我們的模型應該是可信的。

好,那如果是定數處理,每年捕捉移除3000隻,也就是雄雌各1500隻呢?

投影片3

你可以看到,到了第三年族群就狂崩到2500左右,然後在第九年的時候又崩了一次,到第十三年這個族群就消失了。因為在十三年之後就沒有動物可以處理,所以模型所謂的40年總處理數=31500,也就是在十三年之內捕捉移除掉的數量。本來只有六千隻,抓了又生生了又抓,累積起來就是這麼多。所以,想要把流浪動物族群消滅,定數處理每年做到一開始的五成,十三年後就成功。

現在,假設我們沒那麼多金錢心力,得把處理強度降低。如果每年固定捕捉移除雌雄各750隻的話,族群數量會維持在5000多上下,實在是沒什麼用。而且,其實也跟按比例每年處理25%的動物(也就是第一年雌雄各750隻)的結果一樣,動物數量會穩定維持在5000隻左右,對族群幾乎沒有影響。

投影片4

 

 

但是,如果把這1500隻的處理量通通針對雌性,那麼族群就會在11年左右完全消失,若是實際狀況則大概是七八年吧(因為雌性在第四年就抓光了,剩下的雄性就只能等著老死),總處理量為6000。若是1500隻處理量都是針對雄性,那麼族群則要到四十年左右才會消失,實際狀況大概是十多年(因為雄性在第五年被抓光,剩下的雌性要全部老死會稍微久一點,因為雌性通常活比較久),總處理量7500稍微差一點,但重點是動物數量會在前五年沒有明顯下降且有劇烈波動。所以如果只有每年1500隻的處理能耐,顯然通通投入到雌性上會比較好。

投影片5

 

 

前面採用的是每年定數捕捉移除的方式,結果已經很不錯了。那如果是每年定數TNR3000隻,也就是雄雌各1500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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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看到,到了第五年族群就開始顯著下降,漸漸到三十年的時候這個族群就消失了。下拉表格可以發現,到第三年其實就把所有動物紮光,所以實際狀況應該會在十年內讓所有的個體都自然老死。總處理數=7500,非常之少。所以,想要把流浪動物族群消滅,每年定數TNR處理做到一開始的五成數量,十年內就可以成功,而且動物處理量比起捕捉移除少得多。

現在,同樣假設我們沒那麼多金錢心力,得把處理強度降低。如果是按比例每年TNR25%的動物(也就是第一年雌雄各750隻)的話,對族群就幾乎沒有影響,動物數量會穩定維持在5400隻左右。但是,如果改成每年固定TNR雌雄各750隻的話就不一樣了:族群數量會在第七年開始大降,四十年左右會消失。表格下拉會發現第六年的時候所有個體就都結紮完畢了,所以實際上應該會在十五年內讓整個族群老死光光。總處理量為8250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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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這1500隻的TNR量通通針對雌性,那麼族群會稍早一點,在第五年左右就開始崩盤,在35年左右完全消失。因為雌性在第三年就紮光了,剩下的就是等著老死,所以若是實際狀況則大概是十年上下族群消失吧。總處理量為4500。若是1500隻處理量都是針對雄性,那麼族群也是在第三年開始崩盤,35年左右消失。因為雄性在第二年就紮光了,剩下的雌性要全部老死大概也是十年上下。總處理量3000也是挺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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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我們可以做個小結:在沒有移入和棄養的狀況下,如果是照比例處理,即使強度達到七成五,無論是捕捉移除或TNR都無法讓流浪動物族群在四十年內消失,因為最後補償的生育率和處理率會達成平衡。但如果固定數量作為處理強度,那麼只要每年固定捕捉移除一開始族群的五成,就可以讓流浪動物在十五年內全部消失;若能夠針對雌性或雄性捕捉移除(以針對雌性為佳),那只要每年固定捕捉移除一開始族群的二成五,就可以讓流浪動物在十年左右全部消失。而如果是TNR,每年只要固定處理一開始流浪動物族群數量的二成五,就可以讓流浪動物在十五年內全部消失;同樣的處理強度,若是針對雌性或雄性捕捉移除(以針對雌性為佳)的話,則可以讓流浪動物在十年左右全部消失

 
另外,在相同的處理強度下,若是比較經手的動物數量,TNR需要經手的動物數量遠少於捕捉移除,這一點也是跟先前paper中的結果一致。
c.c. by Valentin Komposterov in Flickr

c.c. by Valentin Komposterov in Flickr

 

不過,一旦有棄養,好比說每年有個300隻雌雄各半的棄養個體,這狀況就很不一樣了。

一樣是定數處理,每年捕捉移除3000隻,也就是雄雌各1500隻。本來可以在十三年內讓這個族群消失,但是一旦有了每年區區300隻的棄養(棄養率為初始族群的5%)流浪動物的數量只會在前三年下跌,之後就會維持在4000隻左右,永遠無法消失。模型的40年總處理數也爆增到=123000,做這麼多完全就是把錢丟到水裡。除非把這每年3000隻的處理量都用在雌性身上,那麼族群還可以在七年後壓到1000隻上下然後維持下去,雖然不能完全消滅族群,但至少還有明顯的改善;但如果這每年3000隻的處理量都用在雄性身上,那就連壓低族群數量的效果都沒有了,真的是把錢丟到水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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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然,要是處理強度更低的話,就會連壓低流浪動物數量的效果都完全不存在。

每年300隻雌雄各半的棄養個體的狀況下採用每年定數捕捉移除方式的結果是如此,那如果是每年定數TNR呢?

如果我們每年固定TNR3000隻未結紮個體雌雄各半,本來可以在十年內讓流浪動物全部消失,但一旦有了每年區區300隻的棄養(棄養率為初始族群的5%),流浪動物的數量就只會在十五年內降到3000隻並且維持,永遠無法消失,而且就算是把這每年3000隻的處理量針對雌性結紮,結果也不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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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每年的固定處理量有一開始的五成都還無力回天,處理強度更低的狀況當然就更不用看了。當然,處理強度高一點是有機會讓流浪動物消失的,但是一般來說,五成的處理量已經是難如登天了,更何況更高的強度呢?

 

到此,我們的模型也玩得差不多了。從結果看來我們可以發現,在降低流浪動物數量上,如果以「固定數量」作為處理方式,的確會比「固定比例」來得更有效。固定每年處理數量的做法甚至只要做到每年處理初始族群的兩成五的數量並且針對單一性別,就可以在十多年內讓流浪動物消失。但是一旦有棄養,即使只有相當少數的棄養(初始族群的5%年棄養率),也會讓處理的效果大打折扣,讓減少流浪動物數量變得非常困難,更讓流浪動物消失變得幾乎不可能。
2014年是個自己的國家自己救的一年,希望這一篇文章,可以成為年底的重要禮物,並且讓2015年元旦成為「自己的流浪動物TNR自己模擬」的開始,讓所有關心流浪動物議題的人,都可以找到理想的、科學的、有所依據的方式,無論是透過捕捉移除努力送養也好,或是透過不得不為的TNR也好,來解決台灣的流浪動物問題。

模型裡面當然還可以設定捕捉移除和TNR雙管齊下的狀況,甚至可以把移入跟棄養也一起設定進去,那就看各位自己的需求跟時間,自己去嘗試各種參數吧。

 

寄生獸裡的寄生蟲學:生活史&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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號稱無法真人化的傳說之作寄生獸上映了。這一部漫畫/電影既然大剌剌的在名稱上就用了「寄生」兩字,諸多設定裡頭也有不少似曾相識的寄生蟲的影子,那麼就趁著電影的熱潮,讓我們用寄生蟲學的角度來稍微剖析一下寄生獸這種生物吧。

(本篇不由講談社或東立出版社贊助)

首先,寄生獸算不算是寄生蟲呢?在生物學上,寄生蟲的定義是「以剝削其他生物個體並且造成損害來獲取自身利益」,既然寄生獸必須要進入人體才能存活,而且進入人體之後還會侵佔身體部位(主要是頭部,但也可以是四肢或其他部位),讓寄主喪失控制權以及正常生理活動,那麼毋庸置疑的當然是寄生蟲。

好~的,既然是寄生蟲,那麼我們通常會先從生活史開始了解。由於寄生蟲的命運跟宿主息息相關,所以了解寄生蟲在宿主身上做什麼,也就可以得到不少生活史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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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畫中設定,這寄生獸一開始是以網球大的孢子的樣貌從天而降,當孢子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就裂開,蛇或蚯蚓一樣的寄生獸個體(姑且稱之為幼蟲)就從其中爬了出來,並且努力找尋宿主來寄生。當寄生獸幼蟲侵入宿主,無論是以頭部鑽進宿主的孔道,或是在皮膚上強行開孔之後進入皮下,幼蟲接著都會迅速往腦部前進,以佔領腦部為最終目的,並且控制整個宿主個體。不過一晚的時間,宿主個體的腦部就會被寄生獸幼蟲融合並且取代,接著這寄生獸就會開始不斷的捕食人類、或跟同類打來打去(然後偶爾成為存在主義的信徒思考一下存在的意義)這樣。

接下來,我們來看看宿主的種類。說真的,不同種生物之間雖然基本結構大同小異,但細微之處總是有些許不同,而這累積起來的差異,就讓諸多方面都需要精心配合宿主藉此得利的寄生蟲難以大幅度的兼容各種寄主類群。因此,寄生蟲多少都有宿主專一性,就算不是專一到屬或種(例如蟯蟲只能在人類身上存活),多半也是專一在某個類群(例如寄生在哺乳動物的鉤蟲)。在故事中,人類顯然是寄生獸宿主的最大宗,但是也曾經出現過一隻成為寄生獸宿主的中型犬,而且活動狀態看起來跟被寄生的人類沒兩樣。所以,既然屬於食肉目的狗跟屬於靈長目的人都可以被正常寄生,我們姑且推測寄生獸的宿主是哺乳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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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我們對寄生獸雖然已經有了基本的了解,但其實有一個關鍵的問題依然存在於寄生獸的生活史當中,那就是我們對寄生獸的生殖方式毫無頭緒。

是的,生命的意義在創造宇宙繼起之生命,寄生蟲剝削宿主讓宿主日子難過,為的也不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勞其筋骨餓其體膚而只是自己的生存與繁衍。如果寄生蟲一生只需要一種宿主就可以成熟繁衍,我們稱之為直接生活史,例如大名鼎鼎的蟯蟲、蛔蟲就是屬於直接生活史的類群。但是如果像犬心絲蟲這種先後需要兩種宿主(蚊子&狗)的,就屬於間接生活史。在間接生活史中,讓寄生蟲在其中成熟交配生殖的是最終宿主,其他讓寄生蟲在其中成長的宿主(如犬心絲蟲生活史裡的蚊子)則是中間宿主。不過,在犬心絲蟲的例子裡,因為蚊子還身兼了「四處散播寄生蟲」的運輸角色,所以蚊子也同時扮演了「媒介」的角色。

從故事裡,我們只知道寄生獸一開始是從網球大的孢子(或許應該叫卵?)裡頭孵化出來,所以它們顯然是屬於卵生。但是看看它們在人類這第一階段的宿主身上的活動,除了不斷的進食之外,頂多就是同類相互競爭,看不出一丁點的「成熟交配生殖」的行為。所以我大膽猜測,寄生獸應該屬於間接生活史的類群,人類(或其他哺乳類)應該只是它們的中間寄主,寄生獸僅能在其中進食成長,但是沒有辦法成熟,必須要等到轉移至最終寄主,甚至還得透過不同的中間寄主,才能夠成熟繁衍生出網球大的卵,完成整個生活史。

如果寄生獸如推測的行間接生活史,那除了人類之外需不需要下一個中間宿主,我們實在毫無所悉。畢竟,寄生獸在故事發生的這兩三年期間除了不斷的吃吃吃之外就是同類競爭打來打去,完全沒有任何長進或變化。如果人類是中間宿主,那麼照理說寄生獸在人類身上成長到一個地步之後,就會為了繼續進到下一個生活史階段而開始有所作為。最常見的做法,就是讓中間宿主的型態變得醒目(例如讓蝸牛繽紛奪目的雙盤吸蟲,Leucochloridium paradoxum)、或行為變得白目(例如讓老鼠愛上貓的貓弓蟲,Toxoplasma gondii),好讓捕食者不得不注目,並且忍不住把花枝招展/亂顫的宿主吃掉,進而成為寄生蟲生活史下一階段的宿主。

▲讓蝸牛繽紛奪目的雙盤吸蟲(Leucochloridium paradoxum

▲讓老鼠愛上貓的貓弓蟲(Toxoplasma gondii

但是我們看看這些寄生獸寄生的人類宿主,實在看不出有什麼變醒目或變白目的傾向,頂多只是表情變得冷漠單調而已,這也不像是可以招來捕食者或促進寄生獸轉移的表徵,恐怕頂多只會招來其他人類的白眼。因此,從宿主人類的外表和行為毫無明顯怪異之處,我們只能推測寄生獸的壽命很長、生活史進展緩慢,所以待在人類這個宿主身上兩三年都還沒有打算進入生活史的下一階段的跡象,去感染下一階段的宿主。

甚至,也可能人類根本不是寄生獸的良好宿主。對寄生蟲來說,有些種類的宿主就像流著奶與蜜的應許之地,在這些宿主身上一定可以順利成長蛻變完成任務,這一類群的宿主因此被稱為專性宿主(Obligatory host)。相對的,也有些種類的宿主就是不太舒適可靠,雖然可以待在其中但不保證能夠順利成長,有可能會卡住進不了生活史的下一階段,因此被稱為兼性宿主(Facultative host)。從這個角度看來,人類說不定只是寄生獸的兼性宿主,所以我們在故事中觀察到的寄生獸個體都沒能繼續成長發育成具有感染力、準備好進入生活史下一階段的狀態。或者更悽慘的,人類不過是寄生獸的終端宿主(Dead-end host):寄生蟲在這類宿主體內最終就是死路一條,頂多只能苟延殘喘的活著,但沒有辦法進入生活史的下一階段。你看看,這些寄生獸在人類身上兩三年都毫無長進,甚至主角的寄生獸最後還休眠去了,如果人類是個超棒的專性宿主,寄生獸有必要過得這麼委屈嗎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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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寄生獸的最終宿主到底是哪種生物,故事裡面幾乎沒有任何線索,但明察秋毫的讀者或許可以發現,故事一開始時「網球大的卵從天而降」,其實就是一個與最終宿主相關的蛛絲馬跡。既然網球大的卵是從天而降,那麼最終宿主或許是中大型鳥類,這樣才能夠在體內容納得了懷孕的寄生獸成體,然後在飛行或遷徙時像鳥大便一樣從天空降下寄生獸卵以四處散播。畢竟,就好像蛔蟲、鉤蟲、肝吸蟲以及其他族繁不及備載的消化道寄生蟲一樣,把卵跟著最終宿主的糞便一起排出體外,本來就是個常見的寄生蟲卵散播方式。而且,根據蛛絲馬跡,這網球大的寄生獸卵顯然是在夜裡出現的,因此我們甚至可以推測,寄生獸的最終宿主鳥種可能限縮在會晚上飛行的中大型鳥種,好比說中大型的貓頭鷹,或是晚上高飛遷移的候鳥如信天翁、雁鴨、天鵝、丹頂鶴等。

不過呢,據說寄生獸的作者曾經補充,這些寄生獸孢子是從森林裡面飄出來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寄生獸的最終宿主當然就可能是森林裡的生物,而且這網球大的寄生獸孢子既然可以從森林裡飄到城市中,想必一定輕巧。在我僅有的寄生蟲知識裡,讓蟲卵放水流的寄生蟲隨手就是一堆,但是靠空氣當蟲卵散播媒介的寄生蟲我還真想不到。所以,或許這寄生獸的最終宿主其實是植物或真菌吧!這樣的話,只要寄生獸讓最終宿主的花或子實體莫名巨大化,就可以產生巨大如網球的寄生獸孢子隨風散播了。但這樣一來,寄生獸就成了宿主跨越動物界和植物界或真菌界的寄生蟲,其生活史的奧妙、型態上的多變和行為上的震驚程度簡直讓人不可置信,在收藏家和寵物業者的覬覦之下恐怕很快就會被採集一空,成了各大動物園裡的特展或高端水族寵物玩家人手一隻炫富的物種了。

又,既然作者說這寄生獸一開始的階段叫做孢子,那麼順著這個脈絡,說不定暗示著這寄生獸其實本身就是植物或真菌!這就表示,寄生獸在人類身上的這幾年,只不過是生活史當中可以迅速成長茁壯的寄生階段而已,等到營養吸收夠了就可以操控可憐的宿主移動到合適的環境如森林裡,去成熟交配繁殖產生孢子並且向空中噴發。就好像寄生在螞蟻身上的真菌一樣,當螞蟻被真菌孢子寄生以後,漸漸的就會精神錯亂、行為異常,最後會跑到高處緊緊咬住枝條,讓體內的寄生真菌長出子實體散出孢子,繼續感染下一隻倒楣的螞蟻。

同樣擁有與寄生獸異曲同工的生活史的動物還有鼻蛭Dinobdella ferox):鼻蛭的幼蟲會在水邊眼巴巴的等著哺乳動物宿主上門,一旦有傻呼呼的狗或貓或人到了水邊埋頭喝水洗臉或開心潑水呵呵玩起來追我啊的遊戲,鼻蛭幼蟲就會抓緊機會進入口鼻(或是更不幸的進入陰道或肛門),然後緊緊巴著腔道壁上纖細的黏膜大口吸血並且迅速長大。但是,鼻蛭在宿主體內並不能交配繁殖,所以必須要在長到一定大小之後,吃乾抹淨拍拍屁股趕緊離開宿主,而且也只有離開宿主以後的自由生活個體才會有發育完整的生殖系統並且得以交配繁殖。而且鼻蛭還會時不時的從宿主鼻孔探頭出來說嗨,那伸縮自在的身體也跟寄生獸可以任意變形的型態有點類似,水蛭貪婪嗜血啃咬身體的刻板印象也是深植於一般大眾的腦海裡,說不定到頭來寄生獸的作者其實是從鼻蛭感染的新聞得到靈感的……

到此,關於寄生獸的生活史和宿主也討論得差不多了。下一次,我們將要聊聊寄生獸在人類宿主上的感染生態學。如果你想對寄生獸有更多了解,請至各大漫畫出租店與書局翻閱相關書籍,你也可以鎖定特定電視頻道或到各大影城觀賞相關影片。

謝謝收看,我們下次再會。

不自然的第六次大滅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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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次大滅絕-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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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次大滅絕:不自然的歷史》The Sixth Extinction: An Unnatural History)這本好書,是上個月的泛科學選書,更難得的是,它是今年《紐約時報》(New York Times)的年度十大好書

《第六次大滅絕》這本書有多棒呢?我本來只是拿來翻翻而已,結果不小心就一直讀下去,一直讀到想停下來休息一會,就不知不覺讀到將近一半了。這真的是本非引人入勝、不可多得的科普好書,用作者親身經歷以及歷史故事,述說地球生命史上一連串重大事件!

《第六次大滅絕》作者伊麗莎白‧寇伯特(Elizabeth Kolbert)是位非常傑出的科普作家,她曾獲得2005年美國科學促進會新聞寫作獎、2006年美國雜誌類公共議題報導獎、Lannan文學獎、學術傳播獎,2010年又獲得第十六屆年度Heinz獎、美國雜誌類新聞評論獎、古根漢基金會科學寫作獎。

《第六次大滅絕》並沒有像許多倡導生物保育的書籍一樣,聲嘶力竭地為將永遠消失於地球上的生物請命,而是用生動的筆觸,讓人感到大滅絕事件是歷歷在目的。

《第六次大滅絕》透過歷史,讓我們先瞭解科學界是如何發現「物種滅絕」這一回事,即使在今天我們從各種管道清楚地知道過去曾縱橫地球的許多生物,例如著名的恐龍、菊石和三葉蟲等,都只剩下無數的化石供人瞻仰。可是知道地球曾多次發生大滅絕,和我們體會到大滅絕,又是兩碼子事。我們人類,毫無疑問地,正快速地殘害許許多多千萬年來演化形成的物種,其中好多都是天擇千錘百鍊的精品,讓它們悲哀地永永遠遠地告別世界。

我們還不清楚許許多多永遠逝去的生物,對我們來說是什麼樣的寶藏,或者它們在整個地球生態系統中的角色。例如我們對覆蓋地球大部分面積的海洋所知還不如天邊的月球,可是我們卻大量地排碳而造成海洋暖化和酸化,而終極的後果我們仍然不清楚,雖然有很大部分人口是要靠海洋來提供食物。

我們人類,從工業文明興起後,幾乎不曾停下腳步來好好認識它們。甚至我們也不曉得我們人類究竟還能在生物物種愈來愈貧瘠的地球延續多少代!即使沒有人類,地球過去也經歷了五場大滅絕事件,而事實上,地質年代的劃分,就是直接或間接地根據主要物種的滅絕來定的。上一場大滅絕,我們都熟悉得很,因為在地球上繁衍了上億年的恐龍,幾乎全都滅絕了!

如果千萬年後,我們的後代(如果還有的話),或者外星人來到地球來看,他們鐵定會發現這個世紀,可能也是地球有史來最大規模的生物大滅絕,而我們正好「有幸」目睹這個巨變。有災難片會以慧星撞地球啊、外星人入侵啊等等為聳動的題材,可是當我們周遭正發生了比災難片實際上更悚目驚心的劫難,卻沒多少人正視過。

寇柏特試圖在世界各地奔走,到雨林、群島、海洋、動物園等處,去追查的一場場正在進行中的大滅絕事件,並將這事件放進更寬闊的生命史背景脈絡中。《第六次大滅絕》藉由五種已消失的物種(乳齒象、大海雀、菊石、筆石、尼安德塔人)以及七種瀕危生物(珊瑚蟲、顆石藻、巴拿馬金蛙、鬼針游蟻、雙翼果、避光鼠耳蝠、蘇門答臘犀牛)的故事,來探討地球環境的變遷與人類的處境。

今天地球上面臨的危機,既非天災(小行星撞擊地球)、也不是地變(龐大的火山爆發或冰河時期降臨)的錯,所以我們沒有THEY可以抹黑,一切幾乎都是WE的錯。我們現在有了許許多多過去人類所有世代都未曾享有的榮華富貴,以及一堆新奇的科技,讓我們大多數人的大多數時候脫離了大自然,從沒體認過我們其實也是地球生物演化的產物,我們不過是地球生物的一份子而已。

讀了《第六次大滅絕》,很難說我們會馬上想到,我們還能為生物圈未來保留什麼,可是至少我們先得要面對問題,才能開始尋找答案。很幸運的,《第六次大滅絕》提供了我們絕佳的入門。

書摘:

生存遊戲的規則改變了-《第六次大滅絕:不自然的歷史》

芬克島上的大海雀-《第六次大滅絕:不自然的歷史》

本文原刊登於The Sky of Gene

橫掃歐陸有尾目的頭號殺手-蠑螈壺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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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全球近7000種的兩棲類動物中,約40%的物種面臨生存上的威脅,正在逐漸地消逝中。自1970年代以來科學家開始發現各大洲(當然沒有南極洲)的蛙類物種都出現了大量暴斃的現象,但死因終究不明。直到1999年學界才發現到這樣種喪心病狂的殺戮高手,是一種命名為蛙壺菌(Batrachochytrium dendrobatidis,以下簡稱Bd)的真菌。染上蛙壺菌的青蛙皮膚會開始大量增生角蛋白引發皮膚病變,影響離子、滲透壓、呼吸等正常生理機能,最後死去,致死率高達8成。更可怕的是,這種疾病的傳染性高、散播速度也快,幾乎橫掃了全世界熱帶、亞熱帶的兩棲類物種 [註1],2009年Kriger和Hero便指出當時已有287種兩棲類會感染Bd。我們也普遍認同這40年來兩棲類多樣性的驟降與蛙壺菌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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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裡這些物種被貼上「步向滅絕」的標籤,但是這還只是冰山一角,全球兩棲類多樣性的驟降已經是不爭的事實。
Photograph by Joe Sartore

聽起來慘不忍睹對不對?就在大家傷透腦筋、想盡辦法降低蛙壺菌病的盛行率時,2008年開始,荷蘭的棒紋真螈(Salamandra salamandra terrestris)開始一隻隻地離奇死亡,原先穩定健康的族群到了2011年竟然只剩下4% 個體!因此比利時和荷蘭的研究團隊開始抽絲剝繭,想釐清這樁奇案是否又是蛙壺菌搞的鬼。檢測結果排除了萬惡的蛙壺菌以及在英國肆虐青蛙的蛙虹彩病毒(Ranavirus),命案現場的水文、土壤、物候等環境因子也沒有異常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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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紋真螈受感染個體皮膚出現病變、甚至潰瘍。
Photograph by Richardson Winch

2013年八月發表於PNAS的文章,An Martel等人分離出病原株並且透過系統發生檢測,這樁感染真螈的兇手是個生面孔,一種與蛙壺菌互為姊妹種的蠑螈壺菌(阿就都給你們玩就是了…),學名是Batrachochytrium salamandrivorans 以下簡稱Bs。蠑螈遭受感染後,會再侵蝕皮膚表面,造成組織潰瘍和壞死的病徵,圈養環境下的蠑螈在接觸到Bs後七天內就身亡。咦?那這樣高致病力、高傳染率的Bs不就跟Bd競爭宿主搶得你死我活嗎?不會耶!演化的奧妙之處總是讓你跌破眼鏡。科學家發現Bs與Bd各占鰲頭:Bd專攻熱帶、亞熱帶地區,最適生長溫度是17~25°C之間;Bs主打溫帶攻勢,最適生長溫度是10~15°C之間,5°C也可以長,但在超過25°C的環境下五天內就會敗逃死去。這樣精心設計的棲位分化,一方面讓人讚嘆、另一方面又為我們的兩棲類蒙上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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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圖: 感染蠑螈壺菌死亡真螈的組織免疫染色圖,可見到侵蝕性的病灶;右圖: 蠑螈壺菌不同溫度下的覆蓋面積,小圖abcd為4、15、20、30°C。
Source: Martel et al. 2009 PNAS

當年這項研究也試圖人工感染當地另一種常見的兩棲類,雄蛙以腳攜卵的產婆蟾(Alytes obstetricans),結果發現Bs沒法感染這種蛙類,團隊因而猜想也許Bs與它的Bd老兄能夠感染蚓螈目、有尾目、無尾目有別,無法感染有尾目外的兩棲動物。

同一個研究團隊(只是作者群從11人變27人了~)在去年(2014) 10月底又發表一篇文章於Science期刊上。為了確認Bs是否真的只會感染有尾目類群,作者找來35種兩棲類動物(蚓螈目1種、有尾目24種、無尾目10種)分別暴露在5000顆Bs孢子下24小時並追蹤個體4個禮拜檢查是否出現病徵,每個禮拜以棉花棒抹取皮膚組織進行qPCR(定量聚合酶連鎖反應)查驗感染程度,感染個體死後再進行組織病理切片檢視患壺菌病情形。這部分的實驗發現只有「有尾目」的成員會受到Bs感染,駭人的是44隻古北區西側的蠑螈中有41隻在染上Bs後迅速地發病死亡。

Bs invasion

暴露Bs真菌株於十種蠑螈腹部皮膚24小時候,孢子侵入的狀況。
Source: Martel et al. 2014 Science _SM

為了瞭解目前Bs於全球的感染狀況,作者們超大手筆找來了5391隻來自四塊大陸的兩棲動物的皮膚組織,利用qPCR(哦天阿好貴!)掃描這5000多隻樣本有無感染Bs。結果發現東亞(日本、泰國、越南)來的動物皮膚組織上有著和Bs序列一模一樣的DNA,但這些地方不曾有聞為此疾病侵擾。另外在壺菌爆發的疫區,比利時和荷蘭的樣本都有檢驗到Bs的DNA。上述結果意味著蠑螈壺菌可能在亞洲定居已久,當地物種已產生抗性抵禦壺菌,反之,歐洲的蠑螈卻被這些可能近年才引入的真菌搞得人仰馬翻。

接著若依第一階段的感染實驗可將這35個物種受感染表現的不同反應區分為四類,分別為Resistant(不感染不發病)、Tolerant(會感染但沒病)、Susceptible(會感染會發病但是有機會康復)、Lethal(所有受試個體感染後皆發病身亡)。多數歐洲產物種皆為L、多數亞洲產物種為R [註2]、北美產物種則各有R和L。其中最值得一提的是,有三個亞洲產物種的感染反應歸類在S,因此極有可能是Bs的保毒物種,分別是分布日本全境的赤腹蠑螈(Cynops pyrrhogaster)、分布於貴州雲南的藍尾蠑螈(Cynops cyanurus)、分布在越南北部的德氏瘰螈(Paramesotriton deloustali)。本篇從這張系統發生樹圖對應上時間,發現這三種保毒物種共同祖先出現的時間(約4000萬年前,始新世)正好落在Bs與Bd分家時的時間後(約6730萬年前,白惡紀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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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篇研究35種兩棲類物種感染Bs後,四種不同反應之特徵的祖先重建與系統發生樹。中文僅標註有尾目24個物種。Source: Martel et al. 2014 Science;
Photograph: Frank Pasmans/PA

由上述結果,Martel等人推斷蠑螈壺菌應是從亞洲起源 [註3],考量現今Bs相當間斷的分布,很有可能是在近幾年隨著人類活動而將Bs帶至歐洲。特別是寵物市場的國際化貿易,每年皆有大量的亞洲產蠑螈被銷往歐美,例如從2001~2009年就有230萬隻東方火龍輸入美國。為此,作者群們又大費周章從歐洲各寵物店、倫敦希斯洛機場、某個香港出口商找來1765隻圈養兩棲類,和570隻其他圈養來源的蠑螈皮膚樣本。檢測發現裡頭有三隻蠑螈為Bs陽性個體,皆為越南疣螈(Tylototriton vietnamensis),追蹤後還發現其中兩隻是在2010被運進歐洲!

究竟這三隻個體是否是把Bs帶入歐洲的元兇,我們需要更多的論證,但可以確定的是全球化的寵物交易與疾病的散播是密不可分的。例如蠑螈壺菌的疫區─荷蘭,除了是出口大量的毒品外,非法寵物貿易也相當盛行,每年都會從南美洲非法進口大量的箭毒蛙。至今,我們似乎還沒有一套有效遏止壺菌病蔓延的方法,在這樣的思維下,各貿易國更應該謹慎地把關世界各地流通的生物,制定輸入與輸出線上的管理、品管等機制,要求各國境內不得將外來種的寵物放生至野外影響當地的生態系統。我們都知道蛙壺菌是怎麼樣撲滅全球的蛙類,如今我們同時得把視角再往溫帶移動,想辦法對付這個新興起的蠑螈壺菌阿。

圖片5

越南疣螈(Tylototriton vietnamensis)是2005年新發表的物種,只分布在越南北江省的低地森林中。也是此篇研究於圈養個體偵測到Bs陽性並輸入歐洲的物種。
Photograph by Phùng Mỹ Trung

[註1] 婆羅洲(2011)、巴布亞紐幾內亞(2012) 截至括號內年代尚未有任何感染蛙壺菌的病例。
[註2] 歐洲產但不為L的例外有:掌狀滑螈 Lissotriton helveticus為R。亞洲產但不為R的例外有:三種保毒物種S、西伯利亞極北鯢 Salamandrella keyserlingii為T、文縣疣螈 Tylototriton wenxianensis為L(雖與上述越南疣螈同一屬,但卻歸類在Lethal的等級,也許Bs感染強度也與宿主所棲居的環境因子有關)。
[註3] 2004年Weldon等人指出蛙壺菌Bd可能從非洲起源,他們發現最早在1938年的某隻爪蟾中就檢測到了Bd真菌株。但仍有其他研究認為北美洲東部(Garner et al., 2006)和日本(Goka et al., 2009)也檢測到年代久遠的真菌株,亦有可能是發源地。

An Martel 兩篇文獻:

  • An Martel et al. (2013) “Batrachochytrium salamandrivorans sp. nov. causes lethal chytridiomycosis in amphibians"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10(38). doi:10.1073/pnas.1307356110
  • An Martel et al. (2014) “Recent introduction of a chytrid fungus endangers Western Palearctic salamanders" Science. 346(6209):630-631. doi:10.1126/science.1258268

其他參考文獻:

  • Kriger K. M., Hero J. M. (2009) “Chytridiomycosis, Amphibian Extinctions, and Lessons for the Prevention of Future Panzootics" EcoHealth (6)1, 6-10.
  • Weldon Ch`e et al. (2004) “Origin of the amphibian chytrid fungus." Emerging Infect. Dis. 10 (12): 2100–5.
  • Kristine K., Grafe T. U. (2011) “Chytrid Fungus Not Found in Preliminary Survey of Lowland Amphibian Populations Across Northwestern Borneo" Herpetological Review 42(1).
  • Chris D. et al. (2012) “Batrachochytrium dendrobatidis not found in rainforest frogs along an altitudinal gradient of Papua New Guinea" The Herpetological Journal. 22(3):183-186
  • Garner T. W. J. et al. (2006) “The emerging pathogen Batrachochytrium dendrobatidis globally infects introduced populations of the North American bullfrog, Rana catesbeiana." Biology Letters 2:455–459
  • Goka K. et al. (2009) “Amphibian chytridiomycosis in Japan: distribution, haplotypes and possible route of entry into Japan" Molecular Biology. 18(23):4757-4774

來自天然的樂趣 法布爾的昆蟲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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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庭碩(臺灣大學昆蟲學系博士生)、楊恩誠(任教臺灣大學昆蟲學系)

法布爾(Jean-Henri Casimir Fabre),這位傳奇的博物學家,不但是十九世紀最重要的昆蟲行為研究推手之一,同時在年輕的求學過程中,對數學、物理學等基礎學門也有不少的貢獻。法布爾喜歡在自家花園中觀察昆蟲或是其他小動物的一舉一動,也喜歡順手記錄這些小生物如何在人類的世界裡打造出自己的家園。法布爾將這些紀錄彙集成《昆蟲記》(Souvenirs Entomologiques)。

法布爾 Jean-Henri Casimir Fabre 1823–1915 法國博物學家、昆蟲學家、科普作家。 以《昆蟲記》一書留名於世,在科學與文學上都佔有重要地位,為現代昆蟲學與動物行為學的先驅。

法布爾 1823–1915法國博物學家、昆蟲學家、科普作家。

昆蟲記裡來找碴

《昆蟲記》這套家喻戶曉的十冊經典巨作,成為許多昆蟲學家的啟蒙書籍。法布爾一生奉獻在昆蟲行為的觀察研究上,提倡以尊重生命的態度,在野外直接進行實驗,實地觀察這些昆蟲的活動,而非一味的在實驗室裡解剖生物或是實行殘害性的試驗。這些寶貴的觀察紀錄,也對後人在昆蟲行為研究上有著非常深遠的影響。

法布爾的《昆蟲記》中,敘述不少他對於昆蟲的觀察紀錄以及實驗過程,可以清楚了解他對昆蟲的熱忱。無論是描繪昆蟲本身細緻的體表構造,或是描寫昆蟲的每個動作,都顯示出他專注的觀察態度,否則無法將這些瑣碎的事件勾勒得栩栩如生。法布爾的著作中少有晦澀難解的文字,多半是以輕鬆活潑的方式記下他的所見所聞。而這種撰寫方式,是優點也是缺陷,有時容易造成法布爾描述昆蟲行為時,出現過度擬人化的闡釋;也因為這種敘事文學的寫作模式,《昆蟲記》受到當時科學界的冷嘲熱諷,少有正面的評價出現。即使如此,法布爾仍憑藉著對科學研究幾近瘋狂的熱愛,寫下了大量的觀察結果。而隨著時代的演進,或許我們可以試著在他留下的這些大量觀察紀錄之中,找出法布爾所留下的研究,是否暗藏著一些容易被遺忘的實驗錯誤。

法布爾的昆蟲行為研究

動物行為學在研究上涵蓋的層面很廣,依據研究模式大致區分為三大類型:觀念型(conceptual)、理論型(theoretical)、實驗型(empirical)。三者之中,法布爾的研究較偏向實驗型。雖然如此,法布爾聚焦在昆蟲行為的觀察,僅有一部分才有簡單的小實驗,輔助驗證他的觀察。當時的生物學研究,才正開始進入組織或細胞層級為主的時代,法布爾所做的昆蟲行為學研究仍較為冷門,因此也無理論根據或者其他研究背景用以支持他的所見。因此藉由行為觀察的過程,法布爾提出許多有趣的假設,並依據自己的創意,設計出許多耐人尋味的實驗,說明這些行為可能發生的原因。

現今主流的動物行為研究,偏好以荷蘭動物行為學家廷貝亨(Nikolaas Tinbergen)所提出的四個動物行為問題為根據,循序漸進地探討動物行為的成因。這四個面向分別為:(1)什麼機制促使動物產生特定行為?(2)這樣的動物行為是如何發展出來的?(3)這樣的行為對動物的存活有什麼影響?(4)這樣的動物行為是如何演化而來的?

挑戰達爾文

早期的行為研究多是偏重於探討行為機制的成因,並沒有學習或是演化的概念,而法布爾的研究同樣是在那個時期完成的。他試圖去理解這些昆蟲的所作所為,以及產生某些特定行為的機制。不論是糞金龜產卵行為的研究,或是細腰蜂築巢地點的選擇實驗,都可以看出他的研究目標,多專注於觀察這些昆蟲為何會有這些行為。
當時的法布爾並沒有演化的概念,即便是在達爾文寫出《物種起源》(1859年發表)後,他仍對演化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因此,法布爾對許多昆蟲行為的觀察,就產生了錯誤的立場預設。例如在〈給演化論戳一針〉這個章節裡,法布爾認為泥蜂若要擁有更好的生存能力,就應該取食多樣化的獵物,才能在競爭中獲得優勢;然而,在他的觀察裡,多數種類的泥蜂是屬於專食性的物種,只捕捉特定昆蟲作為幼蟲的食糧;反倒是泥蜂的始祖,對獵物種類不挑剔。

法布爾認為,這樣才能夠保證後代在生存鬥爭中取得勝利,將弱者和不適生存者消滅。從這個部分就可以看出法布爾對演化觀點的錯誤之處,他主觀的認定,這些泥蜂應該要往對自身有利的方向演化,而不是變得食性專一,削弱自己的競爭力。其實他不了解演化是隨機發生,而非有目的性的。隨機產生的變異個體,在環境變化或競爭選汰的壓力下,適存度較佳的特徵才會保留到下一代;因此,這些演化出專一食性的泥蜂種類,或許就是因為提升了在特定環境下的適存度,才會將這個習性保留下來。

雖然法布爾沒有表明否定演化論的觀點,但他認為生物演化的觀點都只是一廂情願,並非根據明顯的事實所提出。他認為唯有透過實際的證據來支持演化論,才有可能接受這樣的觀念。

太少的觀察

另一個在《昆蟲記》中顯現的問題是,法布爾所做的許多實驗觀察,都沒有足夠的重複性,以確實回答他的問題。法布爾喜歡實地觀察各種昆蟲在野外的真實行為,但在他大部分的研究中,像是細腰蜂、黑蛛蜂的築巢實驗,都只有一、兩隻的個體作為觀察對象;或者是處理相同實驗時,會在不同時間和季節下進行,難保這些昆蟲行為其實是受到氣候或光暗所產生的特定偏好性。在那個行為學還沒有普遍的年代,對沒有受過正統科學研究訓練的法布爾來說,這些實驗上的粗心無可厚非。

在現代行為學研究所做的社會性(指具有高度社會化組織的動物)昆蟲實驗中,可以發現沒有可重複性與控制變因是不可行的。像是蜜蜂的行為研究,不同個體在進行完全相同的工作時,可能會出現不同的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會被認定,個體間仍存有一些差異。這麼一來,若法布爾的實驗樣本數過小,便很難察覺個體差異的存在,或者環境等其他因素所造成的影響;也因此造成他在結論時,會產生很多難以解釋的問題。

說了這麼多,法布爾的《昆蟲記》內容依舊是瑕不掩瑜的,尤其是在描述各式昆蟲的身體構造與特徵時,更是令人讚嘆他的細心。像是提及蝗蟲或螽斯的發音構造時,他詳細的記錄弦器上的齒條數量、形狀,甚至是發音時的摩擦行為,在當時器具仍不精良的情況下,還能精準描繪,實在難能可貴。法布爾憑藉著他在化學方面的天賦與知識,還時常做些小實驗,證實昆蟲生理學的特性。例如,他利用氨水以及熱灰所設計的簡單實驗,就辨識出擅長狩獵的膜翅目,其幼蟲的脂肪組織中,含有無法排泄掉而累積的尿酸微粒。在沒有任何生理學、解剖學等可供參考的資源下,法布爾能夠想出如此精巧的方法,就足以顯示他是個聰穎且充滿創造力的科學家。

法布爾在《昆蟲記》中總是強調實驗的重要性,唯有經過實際設計實驗、實地觀察並記錄,才有足夠的科學基礎與證據,解釋現象的產生。這也是為什麼在法布爾逝世一百年後的今日,他所撰寫的《昆蟲記》還能夠持續在科學世界裡綻放光芒。

本文轉載於科學月刊2015年1月號

延伸閱讀
法布爾,法布爾昆蟲記全集,臺北,遠流,2002年。

2014年10大科學重大突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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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科學》(Science)的編輯群都會選出科學上的年度突破成就,去年入榜的有:上帝粒子-希格斯玻色子(Higgs boson)的發現、癌症的免疫療法和第一個量子儀器等。今年的獲選者同樣表現十分吸睛,而這些成就也再一次的提醒大家,人類的科學素養便是在無邊無際的各個領域上勇於追求進步與真相,曾經我們這麼做,而未來我們也會如此繼續。以下我們簡單扼要地介紹這些入榜者以及它們的小故事。

延伸閱讀:想了解上帝粒子看這邊!

參考資料:


13-5

一、羅賽塔(Rosetta)任務-登陸彗星

這件太空界的大事想必大家都不陌生,歷經延期與更改登陸目標等種種困難,睽違十年後成功登陸的消息讓很多人是既緊張又興奮吧!

這是歐洲有史以來野心最大的太空任務,研究人員渴望藉由彗星追蹤器羅賽塔(Rosetta)和探測器菲萊(Philae),捕捉遠在火星以外的一系列照片,羅賽塔的運行軌道環繞著編號67P/C–G的格拉希門克(Churyumov-Gerasimenko)彗星,試圖幫助科學家找出地球的生命起源,這也同時宣告了彗星科學的時代已經來臨。

而羅賽塔的命名其實源自「羅塞塔石碑」(Rosetta Stone),這塊石碑上刻有一段古埃及法老托勒密五世的詔書,以古埃及象形文字、埃及草書及古希臘文三種文字對照書寫,而其中法國學者尚-佛罕索瓦.商博良(Jean-François Champollion)認為這是破解古埃及象形文字的關鍵。同樣的,歐洲太空總署希望這趟旅程也能發揮相同的關鍵作用,為科學家們解開太陽系的各種謎團。

延伸閱讀:探測器菲萊成功登陸彗星

參考資料:


 

13-16

部分恐龍出現羽化的現象如Kulindadromeus,牠被視為和鳥類關係最密切。Photo credit:http://www.sciencemag.org/

鳥的身世之謎

你知道其實恐龍的後裔現在依然存在地球上嗎?你一定也看過牠們!

其實雷克斯暴龍(Tyrannosaurus rex)和敏捷的蜂鳥是近親,今年,演化生物學家終於找出了這種演化過渡時期的模式和步調。

隨著新的化石不斷出土,科學家分析後發現恐龍鳥類出現前,便陸續有羽化的證據出現,且開始發展出飛行、絕緣、展示和平行的功能,並認為鳥類從恐龍滅絕後經歷了爆發式的演進與分化(註1),且雞的基因結構在恐龍滅絕後更是改變極少(註2),因此,目前的研究普遍認為雞跟恐龍的血緣關係最近。

而其中有趣的一件事是,身為世界上體型最精小的鳥類,也是恐龍近親的蜂鳥,有一項「叛逆」的演化(註3),在掌管甜味受器蛋白的T1Rs基因家族(註4)中,T1R1和T1R3負責偵測胺基酸以引起「鮮美」的風味,而T1R2-T1R3則是可偵測糖類並產生想吃甜食的慾望,而古代鳥類受到恐龍祖先的影響,缺乏T1R2基因而對於糖類興趣缺缺,但蜂鳥的T1R1和T1R3基因卻突變轉換成了「香甜」的醣類探測器,使得牠們異於同類反而是「重度嗜甜者」!

延伸閱讀:鳥羽之謎

參考資料:

  • 註1:Meredith, R. W., Zhang, G., Gilbert, M. T. P., Jarvis, E. D., & Springer, M. S. (2014). Evidence for a single loss of mineralized teeth in the common avian ancestor. Science, 346(6215), 1254390.
  • 註2:Romanov, M. N., Farré, M., Lithgow, P. E., Fowler, K. E., Skinner, B. M., Rebecca, O., … & Griffin, D. K. (2014). Reconstruction of gross avian genome structure, organization and evolution suggests that the chicken lineage most closely resembles the dinosaur avian ancestor. BMC genomics, 15(1), 1060.
  • 註3:Baldwin, M. W., Toda, Y., Nakagita, T., O’Connell, M. J., Klasing, K. C., Misaka, T., … & Liberles, S. D. (2014). Evolution of sweet taste perception in hummingbirds by transformation of the ancestral umami receptor. Science,345(6199), 929-933.
  • 註4:Bachmanov, A. A., & Beauchamp, G. K. (2007). Taste receptor genes. Annual review of nutrition, 27, 389.
  • Chickens are closely related to dinosaurs, and other insights from the new bird family tree. [December 11, 2014]
  • Most birds can’t taste sugar – here’s why the hummingbird can.[10 September 2014]

13-3

三、返老還童,即將成真?

長生不老一直以來都是人類心裡最深沉的慾望之一,無論東西方自古以來皆然,也因此促成了煉金術(也稱煉丹術)的興起,利用化學方法提煉重金屬以製備靈丹妙藥。不過這些「解藥」通常都含有劇毒,根本無法成功達到它的「目的」,但不可否認的,它的確促進了化學實驗技術和醫藥學等發展。

目前的科學還辦不到讓人類永生,但返老還童的方法卻出現一道曙光!

由托尼.韋斯-科賴(Tony Wyss-Coray)領導的史丹佛大學團隊研究(註1)發現,將年輕老鼠的血輸入年長老鼠的體內,會使年長老鼠的肌肉和大腦出現了逆轉衰老的功效。他們從年輕老鼠的血液中分離出了一種GDF11因子,它可以活化心臟,也能提振肌肉強度和耐力,以及刺激大腦中的神經生長,而無細胞的血漿甚至可以改善空間記憶。

咦?那如果……這項結果在人體上也成立的話,不就……!科學家跟你想的也一樣噢!目前這個想法已經進入測試階段,試圖找出青年血液中可以對抗老化的因子。

延伸閱讀:注入新血:返老還童的關鍵?

參考資料:

  • 註1:Villeda, S. A., Plambeck, K. E., Middeldorp, J., Castellano, J. M., Mosher, K. I., Luo, J., … & Wyss-Coray, T. (2014). Young blood reverses age-related impairments in cognitive function and synaptic plasticity in mice. Nature medicine.

13-2

Bye-bye,人類

今年有數個團隊的研究顯示,即使沒有人類的監督,機器人和機器人之間也可以合作無間。研究人員開發了一套新的軟體使它們可以利用感應器共同完成基本任務,對於未來世界趨勢可能全面機械化來說,這是十分重要的第一步。

還記得電影《機械公敵》(I,Robot)嗎?智慧型機器人的應用遍布未來人類的日常生活中,而在成為不可或缺的生活幫手的同時,機器人卻發展出了人類獨有、也是人類控制機械人的最後一道防線-心智。

而這也似乎是科學家所擔心的,電腦科學家史帝夫.奧姆亨卓(Steve Omohundro)《人工智能實驗與理論》期刊(Journal of Experimental & Theoretical Artificial Intelligence)的文章(註1)中預測:「軍事和經濟壓力促使自動機械系統迅速發展,具有自我意識的殺人機器將無可避免地造成人工智能終結者,結果給人類帶來滅亡。」

然而截至目前,電腦或機器人雖已經可以展現成年人的智力,甚至超越許多領域的頂尖高手,但要具備如一歲小孩的感知與運動能力,仍是十分的困難。在未來機械人高度發展的過程中,許多的倫理問題即將考驗著人類的智慧。

延伸閱讀:程式碼就是法律:智慧財產權法 或 機器人三大法則?

參考資料:


13-1

晶片,下一個大腦

傳統電腦以美國數學家約翰.馮.諾伊曼(John von Neumann)所提出的理論結構為基礎,執行序列的邏輯運算(如試算表和文字處理),但卻無法解決海量數據如視覺資訊的處理。不過人類的大腦卻十分善於面對這項難題,數以千計的神經元藉由化學訊息互相溝通,使大腦的不同區域能夠分工並同時執行任務。

因此,IBM和其他公司的電腦工程師首次聯合推出了仿人腦的「神經」晶片TrueNorth,晶片包含了54億的電晶體和2.56億的「突觸」,可模擬人類大腦處理訊息,而這款晶片改變了以往電腦應付複雜工作的模式,發展出機器視覺以及環境監測,以達到提高效率卻低耗能的目的。

延伸閱讀:更聰明的晶片–仿人類神經元的電腦晶片

參考資料:

等不及想知道更多傳送門:2014年10大科學重大突破(下)

寄生獸裡的寄生蟲學:感染生態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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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我們以寄生蟲學的角度探討寄生獸的生活史和宿主,並且大致上得到了「人類應該不是寄生獸的最終宿主」甚至「可能不是適切宿主」的推論。不過萬事起頭難行遠必自邇,就好像談戀愛一樣,如果連在一起都還沒半撇,那還奢談什麼兩人適不適合呢?對於寄生蟲而言,在跟宿主適不適合之前,首先也得要能夠感染宿主才行。所以,今天就讓我們來聊聊寄生獸對人類的感染生態學吧。

(本篇依然不由講談社或東立出版社贊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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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的一開始,網球大的寄生獸孢子從天而降,接觸地面後寄生獸幼蟲竄出四處尋找宿主,很顯然的這寄生獸的幼蟲擁有良好的陸上移動能力,而且故事中那寄生獸幼蟲移動的方式,好像暗示著寄生獸幼蟲有能力主動找到宿主,否則怎麼會都往屋子裡鑽呢是不是?如我們上一篇所提的,寄生獸幼蟲若是以哺乳類為宿主的話,那麼恐怕就是藉由偵測體溫和二氧化碳來找到宿主吧,這也是多種以哺乳動物為宿主的寄生蟲們如蜱蟎、跳蚤、蝨蠅、蚊子、螞蟥等常用的方式。這麼看來,多半都是暫時性的外寄生蟲才會擁有良好陸上移動能力,像寄生獸這樣的永久內寄生蟲還真是少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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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碰到宿主之後,寄生獸幼蟲採取的是入侵口鼻耳孔等原本就有的對外開放管道,藉此就近入侵宿主的腦袋。這樣的感染途徑,又更加強了「寄生獸幼蟲應該可以偵測宿主體溫&二氧化碳」的可能性。走同樣感染途徑的還有寄生於黏膜的一干寄生蛭科(Probdellidae)的種類如鼻蛭(Dinobdella ferox):它們的幼蟲也是在水邊偵測宿主來臨的振動或許還有體溫,藉此搭上宿主的頭臉部位並且入侵口鼻,好吸附到上呼吸道內壁黏膜並飲血維生。

是說,看看這寄生獸的感染途徑和特性:不小隻的幼蟲、在陸上追著人跑、入侵口鼻耳孔,你不覺得這寄生獸幼蟲還真像異形的抱臉體嗎?

 

話說回來,從感染生態學的角度來看,寄生獸這種生物,以及被寄生獸感染的人類其實是很特別的。

首先,是寄生獸在人類當中的盛行率(Prevalence)。以日本為例,人口有一億,但被寄生獸感染的人類恐怕不超過一百個,就算我們努力高估,大概也不超過一萬個。也就是說,寄生獸在人類當中的盛行率低於0.01%,實在算不上流行。但是最有趣的地方在於,被寄生獸感染的人類會以健康同類為食,這代表著即使寄生獸在中間宿主人類當中毫無繁殖或增殖的可能,還是會因為「宰掉未感染的中間宿主」而讓寄生獸的盛行率越來越高!對寄生蟲而言,衝高的感染率一般代表著有更多的寄生蟲找到宿主,能夠生養眾多瓜瓞綿綿當然是好事。

但是,像寄生獸這種「宰掉健康個體」的方式造成的感染率提高,表面上看起來跟一般衝高的感染率沒啥兩樣,但實際上寄生獸族群未來的生殖潛能並沒有增加,根本只是數據灌水而已,對寄生蟲物種的繁衍一點幫助都沒有。甚至,以健康的人類為食的後果,長久看來也是寄生獸族群的自我毀滅(這一點好像又跟異形很像?)因為如果有新的一批寄生獸幼蟲出現,它們能夠感染的健康人類宿主就變少或幾乎沒有了。或是終有一天,寄生獸會把所有健康的人類都吃光,到時候要不是開始自相蠶食彼此的人類宿主,就是只好面面相覷一起等死。

如果我們綜合上一篇文章所說的「人類可能不是寄生獸的適切宿主」的推論,看來寄生獸對非適切宿主如人類而言,還真是個定時炸彈般的寄生蟲,這種「既然沒辦法在人類身上繼續生活史那只好同歸於盡」簡直就是貞節烈女(?)的最佳典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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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換個角度來看,寄生獸這種「以健康人類為食」的習性,雖然對自身族群是個慢性自殺,但對被寄生的人類個體而言反而是個大大的利多,簡直就是麻雀變鳳凰般的level up。因為被寄生獸感染的人類不僅吃喝拉撒睡照常進行沒有喪失生存能力,似乎還變得更健康而不會生病(至少不會感冒吧,畢竟頭都沒了…),更脫胎換骨成了其他人類的「捕食者」,而且還獲得了寄生獸的超強攻防能力能夠抗衡軍警槍彈的攻擊。更過份的是,這些被感染的人類還是擁有生殖能力,生下來的小孩看起來也很健康正常(由此可見寄生獸不具垂直感染的能力)。

所以當其他健康人類一個個變成寄生獸的食物的時候,被寄生獸感染的人類以及他們的小孩(如果他們願意繁殖的話)就會漸漸成了族群中的多數,若是以子代數目來計算個體適存度,這些被感染的人類的適存度簡直就是巨大化的增長。只要寄生獸可以在人口銳減的時候漸漸找到捕食人類的永續方式,或者是漸漸的轉變食性改像某些寄生獸一樣吃人類食物,最後這世上多數的人類應該都會是這些被感染的人類的後代吧。

回頭看看自然界當中的寄生蟲,蟲不為己天誅地滅,就算待在最終宿主身上,也只是盡可能的不要搞死宿主或沒有嚴重虛弱病徵而已,剝削宿主的資源依然是免不了的。所以,我還真想不到有哪一種寄生蟲可以像寄生獸這樣,不帶給宿主任何麻煩之外還增加宿主的個體優勢和適存度的。

你想,如果被寄生獸寄生了以後就脫胎換骨,可以四處揮舞著我那超過三十公分的帶刀觸手還刀槍不入,看不順眼的人就可以當食物吃掉,甚至還可以改變面貌變成金城武,誰會想要當個健康的魯蛇呢?我求寄生獸來感染我都來不及了啊是不是?這哪裡像是寄生蟲?根本就是無敵星啊!

其次,是寄生獸在人類當中的感染強度(Intensity),也就是一個人類宿主身上承載多少寄生獸個體。一般而言,故事中寄生獸的感染強度都只有「1」,也就是一個人身上只有一隻寄生獸,只有極少數的被感染人類身上會有兩隻以上的寄生獸個體。這種感染強度,一般是暗示著宿主能夠提供的資源有限只能養活一隻寄生蟲個體,或者是寄生獸個體之間有強烈的競爭因此終究只有強者會勝出。好比說寄生在三刺魚(Three-spined stickleback)肚子裡的裂頭絛蟲(Schistocephalus solidus)的全尾蚴蟲(Plerocercoid),就會因為三四條蚴蟲擠在一隻三刺魚宿主肚子裡搞得大家都成熟不了或長不大,就算有幸轉移到最終宿主身上也是體型偏小。

http://www.youtube.com/watch?v=dy4cQON7-JU&t=3m25s

▲三刺魚肚子裡的全尾蚴影片,一定要看到3:30秒的地方,我和我的小夥伴都嚇呆了!

在寄生獸的例子上,由於我們並不知道寄生獸的最終宿主是誰,僅能推測人類只是寄生獸的中間宿主或甚至不是適切宿主,所以也不知道寄生獸是不是因為在同一個人類宿主身上會彼此競爭資源而使得後續生活史過得不順。但是可以確定的是,當數隻寄生獸寄生在一個人類宿主身上的時候,寄生獸間會出現階級之差,到最後只會有一隻寄生獸能夠有能力統御整個身體以及其他寄生獸,甚至可以強迫其他寄生獸個體休眠以便統籌支配所有寄生獸的組織。

基本上,寄生蟲要不就是在同一個宿主身上互相競爭搞得大家都過得不好(例如前面提到的裂頭絛蟲在三刺魚宿主體內的例子),不然就是寄生蟲之間在宿主體內競爭,最後只有佔到好位子金店面的個體爽爽過其他都只能乾瞪眼(例如幾隻絛蟲成蟲在腸子裡面也是會競爭位置的,請見文獻一文獻二)。甚至,寄生在同一個宿主上這件事還會帶給寄生蟲們更多的演化壓力,驅使寄生蟲們在同居的是「外人」還是「自己人」的不同狀況下變得更有害、更剝削宿主(這可是個寄生蟲演化上的有趣主題,詳情請見此)。但總之,像寄生獸這種「寄生蟲個體間產生階級」的寄生特性,在我淺薄的寄生蟲知識裡還真的找不到類似的案例。

最後,因為寄生獸這種「同居宿主的個體間產生階級」並且使喚弱勢個體的特性,讓我發現到有一類走寄生路線的螞蟻,居然是靠著打劫其他種類的螞蟻窩,把別人的螞蟻幼蟲甚至成蟲工蟻擄回家做牛做馬當奴隸使喚!雖然這類畜奴的螞蟻是寄生蟲與宿主的關係,跟寄生獸彼此都是寄生蟲的關係天差地別,但這樣以群體為寄生單位的寄生方式而且還逼迫近似種類的螞蟻做牛做馬,我是覺得有點類似寄生獸個體間的階級狀況啦。你覺得呢?

▲畜奴蟻的座右銘:搶錢、搶糧、專搶娘們(工蟻)!

 

謝謝你的收看,我們下次再會。


覓食,使我們的祖先變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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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吃什麼?」

這個問題,據說是都市上班族的大哉問;對於我們的老祖宗來說,「等一下吃什麼?」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只是,角度不同。

華盛頓大學的研究團隊在哥斯大黎加研究捲尾猴(capuchin monkey)五年,發現在食物較少的淡季(lean season)裡,居住在不同地區的捲尾猴,經過長時間的演化後,有了不同的發展。

其中,沒有冠毛的捲尾猴(Cebus屬)雖然會拿蝸牛或果實在樹枝上敲破,以取得裡面的珍饈美味;但是有冠毛的捲尾猴(Sapajus屬)卻會使用樹枝做為覓食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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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bus capucinus。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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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pajus屬捲尾猴。圖片來源:維基百科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差別呢?研究團隊認為,是因為這兩屬的捲尾猴棲息地的不同。Cebus屬的捲尾猴,從以前到現在都是居住在熱帶雨林中,一年四季食物豐富,不虞匱乏;而Sapajus屬的捲尾猴則一直居住在有明顯的季節變化的溫帶;淡季時,他們最愛的食物–水果–缺乏,迫使他們必需要去找藏在樹枝之間或是躲在樹皮下面的昆蟲做為「戰鬥存糧」(fallback diet)。

尋找這些昆蟲,需要發展出良好的感覺運動技能(sensorimotor (SMI) skills),包括手的靈巧度、使用工具的能力、以及解決問題的能力等。這些,都跟大腦的發育息息相關。

研究團隊利用粒線體(mitochondrion)序列發現,這兩屬捲尾猴,大概在中新世(Miocene epoch)晚期就已經在演化的道路上分道揚鑣了。

類似的覓食技巧,在猩猩上面也可以觀察到;猩猩會在淡季時挖白蟻來吃,免得自己挨餓。

這些發現與人的演化有多少相關性呢?過去的一些同位素分析發現,我們的老祖宗的菜單上不只有樹葉與水果,也包括了白蟻以及植物的根莖;而同位素分析也發現,至少粗壯傍人Paranthropus robustus,生活在兩百萬到一百二十萬年前的南非)是居住在有明顯季節變化的區域。或許,需要額外花時間花力氣覓食,幫助了我們的大腦發育,對於造就如今生存在地球上的現代人也有貢獻。

所以,「等一下吃什麼?」雖然對現代人來說是個惱人的問題,但是對我們的老祖宗來說,卻是一個不僅關乎生存、也影響的演化進程的大哉問呢!

原刊轉載於作者部落格

參考文獻:
2014/7/1. Insect diet helped early humans build bigger brains: Quest for elusive bugs spurred primate tool use, problem-solving skills — ScienceDaily

為了帝國而戰 —《風中的瑪利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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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espa mandarinia

Vespa mandarinia, credit: photo pin

帝國以十萬火急的速度,為新女王蜂建造大型的房室。每次造好新的房室,「偉大之母」便會在裡頭產卵。從這些卵中孵化出的,全是「新女王蜂」。

整個帝國都為了新世代而開始運作起來。能親眼見證這個時代,令瑪利亞感到喜不自勝。那是當初建造帝國的基礎、鞠躬盡瘁的姊姊們無法親眼見識的「新時代」。瑪利亞懷著更加強烈的使命感出外狩獵,但昆蟲正極速從森林和原野中消失。儘管如此,因為工蜂姊妹們數量增加的緣故,她們還是得以養活幼蟲們。

如今帝國已即將達到顛峰,工蜂數量直逼三百隻,也靜靜地持續進行著世代交替。原本活躍於第一線的姊姊們,走下舞台,將位子讓給了妹妹們。工蜂很少會在巢內壽終正寢,大部分是在出外狩獵或拾取築巢材料時,就此一去不返。

現在的瑪利亞在工蜂中的力量、資歷及豐富的經驗,已是足以代表帝國的獵人,妹妹們都對她無比敬重。但金龜子和天牛幾乎已從雜樹林中絕跡,使得瑪利亞的狩獵成果每況愈下,情況嚴重時,飛了近兩小時卻連一隻蟲子也找不到。

她來到了東邊草原。明知道此舉有風險,但瑪利亞還是想進入草叢中試試運氣。她藉著蟋蟀的叫聲展開搜索,將全身神經專注在觸角,並在草叢上展開警戒飛行。這時,她發現前方麒麟草上停著一隻小型蜻蜓,秋赤蜻,鮮紅的身體特別醒目。

蜻蜓的視野幾乎沒有死角,唯有正後方下面無法掌握。瑪利亞小心不發出振翅聲,悄悄從秋赤蜻正後方下面逼近。等接近後,她一口氣加快速度,襲向秋赤蜻,以銳爪捉住他的身軀,一口咬向他胸部。秋赤蜻振動翅膀,用力掙扎,但瑪利亞的利牙深深刺進他胸部裡,秋赤蜻就此喪命。

瑪利亞在麒麟草上方替秋赤蜻解體--就在這時,秋赤蜻的身體被人奪走。仔細一看,原來是在同一株麒麟草上有一隻大螳螂以鐮刀捉走了秋赤蜻。

「那是我的。」瑪利亞說。「請妳別用搶的好嗎?」

「我在妳之前就已經鎖定他了。這是我的獵物。」大螳螂如此說道,便開始吃起了秋赤蜻,啃得卡滋作響。

「妳要是再不放手,小心有你苦頭好吃。」瑪利亞百出戰鬥姿勢說道。

「惡名昭彰的虎頭蜂一族在向我下命令是嗎?」

「說到惡名昭彰,我們彼此彼此。」

瑪利亞仔細打量對方的體格,在過去見過的大螳螂中,算是體型最大的一隻。身長是瑪麗亞的兩倍多,長逾十公分,光鐮刀的長度就比瑪利亞還長。瑪利亞雖曾和大螳螂及寬腹螳螂對戰過,但她還不曾與如此巨大的傢伙交手。

大螳螂自信滿滿地望著瑪利亞,神色自若地啃食著秋赤蜻。「打從我出生到現在,可是身經百戰呢。」

「我也是。」瑪利亞此話一出,感覺大螳螂全身怒氣勃發。

「不,不對!」大螳螂語帶不屑地說道。

「妳們出生時有母親。而且由強大帝國裡的姊姊們養育長大,可以無險地成為成蟲。但我們出生時,沒有母親保護,和好幾百隻同伴一起,帶著小得可憐的身體誕生在這世上。打從一出生就置身戰場,遭遇螞蟻大軍的襲擊,我許多兄弟姊妹就這樣被拖進螞蟻巢穴裡。我們就是那麼弱小,連小小的螞蟻都能收拾我們。在那樣的困境下,我們努力地存活下來。蜘蛛、蜂、蜻蜓、蚱蜢,所有肉食性昆蟲都是我們的敵人,其中長腳蜂尤其恐怖。當初一起出生的同伴們,幾乎都來不及長大就死了。我一直不斷地戰鬥,遠比妳經歷的還要嚴峻,我戰勝了每一場戰役,有時也會吃自己的同伴,才長成現在的樣子。」

「或許是吧,不過這種事沒什麼好得意的。所有昆蟲為了求生,都是卯足了全力在戰鬥。」

「不會對我保持敬意的,就只有妳們虎頭蜂一族。哼。妳以為妳贏得了我對吧,夏末時,我可是逮住過大虎頭蜂的女王蜂,她正在吸食樹液,我當場便吃了她。她體格比妳大多了。」

瑪利亞心想,那隻女王蜂恐怕是處女女王蜂吧。活到了夏末,大限將至。既不築巢,也不排卵,最後進了螳螂的肚子裡。

「也該動手了。」大螳螂如此說道,掄起她的鐮刀,緩緩朝瑪利亞逼近。螳螂的鐮刀只要一碰到物體便會往內折,將對方拉向自己。要是被她那兩把鐮刀逮著,肯定無法脫身。瑪利亞全神貫注地與她保持距離。

這時,大螳螂的眼睛動了一下,那把鐮刀以迅雷之速橫掃而來。在千鈞一髮之際,瑪利亞側身閃過。正當瑪利亞想往前飛撲時,鐮刀再度展開攻勢。瑪利亞同樣扭身避開。

「挺厲害的嘛。」大螳螂道。

瑪利亞明白這敵人不好對付。她那對鐮刀的速度無與倫比,而且擅長遠距離攻擊。她是身經百戰的強手,站在她面前會有危險。瑪利亞飛向空中,在大螳螂頭頂盤旋。大螳螂的正面無懈可擊,她的弱點在於纖細的脖子。最好的做法,就是從鐮刀搆不到的後方展開攻擊,在脖子咬上一口,就能贏了。瑪利亞在空中飛行,繞到她身後,看準脖子。

大螳螂雖然體格巨大,卻以驚人的俐落動作改變方向,對瑪利亞展開迎擊。鐮刀以驚人的速杜揮出,上面有鋸齒狀的利刃,多次劃中瑪利亞的身軀,在她身上留下多道傷痕。瑪利亞在麒麟草上盤旋,找尋對手的破綻,但大螳螂始終守得滴水不漏。

這時一陣風吹來,麒麟草一陣搖晃,大螳螂就此失去平衡。瑪利亞馬上朝大螳螂的喉部咬下,但咬得太淺,沒造成致命傷。

大螳螂以鐮刀將瑪利亞甩開,從麒麟草上躍下。她看出在草上戰鬥對她不利,便想引誘瑪利亞到地面展開肉搏戰。地面四周都是濃密的雜草,無法展開瑪利亞擅長的空戰,但瑪利亞仍降落地面,接受對方的肉搏挑釁。

「看我宰了妳。就算是最強的虎頭蜂,一旦沒辦法飛,力量馬上減弱一半。」她說得沒錯。在草叢裡,實在難以欺近大螳螂背後,只能從正面肉搏中找活路。

脖子負傷的大螳螂高舉鐮刀一揮。瑪利亞沉身避開,同時衝向她,張口大咬她的右鐮刀根部。大虎頭蜂的利牙,擁有連堅硬的青剛櫟樹皮也能咬下的力量。她將利牙嵌進鐮刀根部後,使勁一把扯下大螳螂的鐮刀。

贏了!正當瑪利亞腦中閃過這個念頭時,她的身體被大螳螂剩下的左臂鐮刀逮住。瑪利亞想甩開它,但鐮刀緊緊扣住她的身體,無法撼動分毫。儘管只剩一臂,大螳螂依然力大無窮。

「我要把妳生吞活剝!」大螳螂咬向瑪利亞柔軟的腹部。

瑪利亞轉以大顎咬向緊扣住她的鐮刀,使出渾身力氣,嵌入利牙。只聽見啪擦一聲。鐮刀硬聲折斷。瑪利亞從中脫身,撲向大螳螂,以兩腳抓住她胸膛,張口再咬她的脖子。大螳螂以斷掉的左鐮刀夾住瑪利亞,但她不予理會,以利牙一再朝大螳螂脖子狂咬。大螳螂的脖子一陣搖晃,鐮刀的力量就此洩去。

「我輸了。當初被我殺掉的那些傢伙,也都是這種死法對吧。」這是大螳螂最後說的話,而瑪利亞沒有回答。

風中的瑪利亞  本文摘自《風中的瑪利亞》,春天出版社出版。

體重擋不住我愛你-《BBC知識》體重懸殊夫妻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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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都說,愛情不分年齡大小與地位高低。好吧,但至少在動物的世界裡「大小」真的有差!讓我們見識幾對動物界裡最古怪的夫妻檔,或許會改變你對生物間配對的印象。

【作者/黛芙妮.費爾貝恩(Daphne Fairbairn)  譯者/張瓊懿】


一、紫毯章魚(Tremoctopus violaceus

體重懸殊夫妻檔

雌紫毯章魚與雄章魚的體重差高達40,000倍。

紫毯章魚悠游於遼闊的大海中,姿態極其優雅,不過,雄紫毯章魚與雌性體型的差異是所有章魚種類中最大的。雌紫毯章魚的體長可達兩公尺以上,重量大約是雄章魚的四萬倍。體態嬌小的雄章魚則只有數公分長,時而隨波逐流,時而搭水母的便車,在浩瀚的大海裡尋找伴侶。

牠們把精子儲存在特化的交接腕(hectocotylus),交配時雄章魚會把交接腕伸入雌章魚的外套膜(mantle)。失去交接腕會致命,就像雄金黃園蛛一樣,隨著交配行為開始,雄章魚的生命也來到尾聲。相反地,雌章魚會收集數個交接腕,產下成千上萬個卵。有學者認為雌章魚之所以多次交配,是為了讓生育效率達到顛峰。


二、金黃園蛛(Argiope aurant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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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圓形網的金黃園蛛在美國很常見。體態寬胖、外型亮眼的雌蜘蛛體長大約兩公分(不包括腳),是雄蜘蛛的五倍,體重則是雄蜘蛛的50倍。雌蜘蛛的一生幾乎都在蜘蛛網上度過,要不是在等待獵物上門,就是在產卵,否則就是忙著用蜘蛛絲把動輒上百顆的蜘蛛卵包成卵囊。體型瘦小、外觀毫不起眼的雄蜘蛛則一成熟便離開家,在樹叢中尋找伴侶,不但不進食,還得冒著被掠食的危險。

就算幸運找到了交配的伴侶,雄蜘蛛在牠把特化成交配器的鬚肢(palp)置入雌蜘蛛的產卵器那一刻起,心跳也隨之停止,死去的身體就這麼隨著交配器垂下。相較於雄蜘蛛的單次交配即喪命,雌蜘蛛通常可以再活個幾年,多數也會再次繁殖。


三、食骨蠕蟲(Osedax rubiplum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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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管蟲寄居在海底的鯨魚屍骨內。雌蟲有纖細的紅色觸鬚、長約四公分的透明管狀體,以及可以深入骨頭裡的綠色分支狀根部。相反地,雄食骨蠕蟲的大小只有0.1公分,一直以浮游生物的幼蟲形態出現,從沒有發育出管蟲的外形。牠們附著在雌食骨蠕蟲的管內,製造精子是牠們的唯一使命。

雄食骨蠕蟲從不攝食,所需的能量全來自卵期留下來的卵黃,牠們的一生就在一邊消耗卵黃,一邊製造精子中度過。不過,單一隻雄食骨蠕蟲製造的精子量不足以讓雌蟲體內所有的卵受精,再說,雄食骨蠕蟲的壽命也不夠長,因此,雌食骨蠕蟲只好不斷收集雄食骨蠕蟲為牠授精,以至於體內隨時都有數千隻雄食骨蠕蟲。


鑽孔藤壺(Trypetesa lamp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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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孔藤壺經常出現在鈣質含量豐富的大型海螺殼中。雌鑽孔藤壺可以長到一公分,這對鑽孔藤壺來說已經算很大了,體重則大約是雄性的500倍。雌藤壺自幼蟲時期就附著在海螺殼內,接著隨成長過程不斷往殼壁裡鑽,鑿出具有保護作用的安身之處。雄藤壺幼蟲的生命歷程則大不相同,孵化後不久,牠們就蛻變成身體比睪丸稍大、陰莖奇長的生物體,寄居在雌藤壺的套膜囊裡。

交配時,雄藤壺伸長的陰莖會鑽進雌藤壺的套膜腔中,這段路程是雄藤壺的體長的好幾倍。雄藤壺從不進食,身體所需的能量全來自卵期殘留下來的卵黃。雌藤壺顯然需要經由多次交配來確保最佳受孕能力,因此年紀較長、體型較大的雌藤壺香閨裡通常住有7到15隻雄藤壺。


霍氏角鮟康(Ceratias holboel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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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圈圈為雄性,牠利用細齒使自己倒鉤魚雌性的身上,彼此之間的組織和系統可相互流通。

所有脊椎動物中,最不具夫妻相的就是魚了。雌魚可以長到1.3公尺長,體重是雄魚的50萬倍。嬌小的雄魚從來沒有發育出魚的典型模樣。一旦成熟,牠們便放棄進食,全心在茫茫大海中找尋伴侶。成功找到另一半後,牠們會附著在雌魚的腹部,然後轉變成永久寄生的型態,所需的養分完全自雌的血液中獲得。從這一刻起,牠們活著的唯一目標就是讓雌產的卵受精。

【完整內容請見《BBC知識國際中文版》第41期(2015年1月號)。版權所有,轉載請註明出處。】

現代人的口味改變,使我們得以嘴大吃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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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edit:Bradley Gordon @ flickr

是否想過,我們為什麼無所不吃?為什麼猩猩只吃樹葉跟水果?

由三個學校組成的研究團隊,比對了現代人、尼安德塔人、丹尼索瓦人(Denisovan,生活在俄羅斯的現代人祖先)與猩猩的基因體後發現,現代人、尼安德塔人與丹尼索瓦人少了兩個感受苦味的基因:TAS2R62 TAS2R64,於是我們吃南瓜、吃蕃薯都不覺得有苦味,但猩猩卻不喜歡他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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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安德塔人。圖片來源:wiki

除此之外,人學會了煮東西吃;這也使得食物中的苦味變淡。隨著烹煮食物所造成的影響就是現代人的咀嚼肌球蛋白基因MYH16(masticatory myosin gene)消失了。這個特徵也出現在尼安德塔人與丹尼索瓦人的基因體中。

最後,負責產生唾液澱粉酶的AMY1基因,在現代人的基因體中被大量重複了(約6-20次),而尼安德塔人、丹尼索瓦人與猩猩都只有1-2個AMY1基因。這是否意味著人可以更快速的消化澱粉?還是因為烹煮食物後所帶來的演化?或者如某些科學家說的,為了防止蛀牙?筆者認為,由於唾液澱粉酶分解澱粉的最終產物是麥芽糖(maltose),而麥芽糖的甜味是可被嚐出來的;或許也因為唾液中澱粉酶增加,使我們能更容易喜愛那些在猩猩口中感覺淡而無味的禾本科果實(稻、麥、玉米)?

不管怎麼說,因為我們對苦味的靈敏度降低,使我們的食物版圖可以大大擴張,使人成為地球上少數可以遍佈全球的哺乳類動物。當然,對苦味比較不敏感,是否會使人相比於其他動物,較容易中毒呢?

參考資料:
George H. Perry, Logan Kistler , Mary A. Kelaita , Aaron J. Sams. 2015. Insights into hominin phenotypic and dietary evolution from ancientDNA sequence data. Journal of Human Evolution. 79:55-63

原文刊載於作者部落格

生物多樣性的衰減讓世界變得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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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人類,無疑是個毀滅性的物種,對很多生物而言。我們是地球有史以來能夠直接改變自然生態的動物,我們甚至引以為豪,以為是人定勝天。《第六次大滅絕:不自然的歷史》(The Sixth Extinction: An Unnatural History)這本好書,就是要帶大家見證這場大規模的生態浩劫,它榮獲《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推選為2014年十大好書!(請參見〈不自然的第六次大滅絕〉〈2014年度十大好書〉

而這本《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生物多樣性的衰減如何導致文化貧乏》Vom Verstummen der Welt: Wie uns der Verlust der Artenvielfalt kulturell verarmen lässt),則是要帶領大家從另一個不同的角度來看看我們身邊的生物多樣性逐漸消失的問題。與其述說那些消失的物種,在科學上有多重要,羅比森從一個很特別,也是生態學家比較少著墨之處來探討這個問題,就是從人類文化如何因生物物種大規模滅絕而變得貧乏的角度來著手。

《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作者馬歇爾.羅比森(Marcel Robischon)以散文隨筆的方式,詳細描述他的各種見聞。他來自德國弗萊堡,曾於弗萊堡及牛津大學就讀森林學,並於英國劍橋大學取得生物學博士學位。雖然他是位生物學家,可是《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卻是七分人文、三分科學。

羅比森在《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中,試著帶領我們去看見野生世界之美、聽見豐富細微的聲響。他當然也要告訴我們,為什麼生物多樣性如此重要。他描述了過去自然界物種和平共處的美好時光,同時也點出現今動物的棲地受限,有些甚至早已絕種的危機。更重要的,《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要讓我們曉得,生物多樣性的消失,不僅代表自然界多樣性的降低,隨著顏色、香氣和聲音的消失,人類數千年來所累積的智性及文化寶藏都將隨之衰減。生物物種的多樣性與人類文明的繁茂直接有關。

《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中,我們會到青蔥的山谷去仔細觀察森林裡的動靜;還有山洞裡觀看原始人留下的壁畫,讓我們瞭解有什麼過去存在的動物,我們卻未曾見到過;他也從文學作品中發掘過去曾經被描述過,可是今天再也見不到的各種生物;到蒼翠的街道上見證我們究竟改變了什麼,把看來很自然的環境人工化;除了人類直接破壞了棲地或者濫捕濫獵,我們也讓動植物跨洋造訪了新世界,排擠了原住民,永久地改變了地景面貌;除此之外,道路和鐵路的興建和使用,也無意傷害了許多小生命,或者讓他們的家園支離破碎。

在城市中生活久了的人們,可能還是會先問,和生物物種有關的文化貧乏了,「關我屁事?」,我們不是有了iPhone和iPad嗎XD 姑且不論什麼生態平衡能夠怎麼讓我們更能夠對抗天災如地震、颱風和洪汛,或者說如何讓我們免於新興疾病的侵害,還有什麼有待開發的新藥等等的理由。事實上,要作一個身心健全的人,定期接觸大自然,搞不好就是必要的!

在西方,已有人提出,缺乏和大自然的接觸,會讓兒童罹患「自然缺乏症」(Nature deficit disorder)的狀況,雖然這個「疾病」還未被臨床心理醫師承認,可是卻有愈來愈多的證據顯示,較常接觸大自然的兒童,比較少行為上令人頭痛的問題;注意力不集中的兒童在接觸大自然後會獲得改善,常到戶外活動的兒童也比較快樂等等。

當然,讓兒童和城市人接觸大自然,舒緩身心上的壓力,和物種的多樣性保育看似兩碼子事,城市裡可以多蓋公園綠地啊。可是,如果從小接觸了大自然,清楚了大自然裡原來有許許多多有趣的生物,有各種蟲魚鳥獸和花草樹木,當未來可能不會再看到牠們,能不痛徹心扉嗎?經濟上的富足,能保證我們能夠溫飽,也能夠有休閒生活,可是卻不見得能夠買到真正的快樂。

生物多樣性之父艾德華•威爾森(E. O. Wilson,1929-)提出了「親生命性假說」(Biophilia hypothesis),指出我們對生物世界的喜愛,是根植於我們的天性之中的。也就是說,我們生而熱愛大自然裡的蟲魚鳥獸和花草樹木。如果硬要把人和大自然分開,會造成身心上許許多多狀況。現代社會裡,各種文明病如高血壓、糖尿病、心臟病等等,還有心理問題如憂鬱、焦慮、強迫症等等,即使並非是因為遠離大自然而產生的,可是親近大自然或多或少都能改善身心的健康。

我和羅比森同樣有個有趣而難得的經驗,那是《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提到一個詭異的事件:有一對母子座頭鯨(Humpback whale,學名:Megaptera novaeangliae)在美國加州舊金山灣迷了路,一路沿著深水運河游了170公里到了西沙加緬度(West Sacramento)的沙加緬度港(Port of Sacramento),然後就在那裡一直徘徊了六天,才花了大概十天慢慢遊回舊金山灣出海。當時我剛好在離沙加緬度大概卅公里的戴維斯(Davis)求學,也去湊了熱鬧賞鯨(請參見〈到沙加緬度賞鯨〉)。

對加州地理不熟悉的朋友,可能無法理解到沙加緬度賞鯨這件事原本有多變態。這樣說好了,這件事的變態程度,基本上和跟人家說去南投的中興新村可以賞鯨的變態程度是差不多的。因為加州州府沙加緬度是在加州內陸的中央縱谷(Central Valley),離最近海岸的直線距離大約至少80公里耶!

那對座頭鯨母子為何會迷路,眾說紛紜。有可能是因為寄生蟲感染而喪失方向感,或者身上的天然導航系統被人為電波等干擾等等。還好牠們最後找到重回大海的路,因為鯨魚在淡水中的生存時間有限。不管原因為何,人為的因素仍有了很大的可能性。在這個時代,我們對這對鯨魚母子算是很善待的,翻開《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你會發現我們少部分極為貪婪的人類在殘殺動物時可一點也不心軟。

《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中一而再、再而三提到的生物界悲劇,我們已無法挽回了,只能到博物館去緬懷。但是,我們肯定還能在現在做些什麼,或者說不做些什麼,讓環境不再繼續惡化。即使我們無法把已破壞的土地在我們有生之年恢復,至少就好好珍惜已開發的土地,別再去碰觸山林裡的處女地了。台灣相對世界上大部分國家來說,生活已經足夠富足了!即使要再發展,也不可能再是剝削自然資源,大力開發高耗能、高污染的產業,而是學習比台灣更先進的國家進行產業升級轉型,否則賺再多錢,讓子子孫孫生活在垃圾堆裡,我們的未來就會幸福了嗎?

書摘:

我們來自同一個星球-《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

在非洲某處-《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

洪堡的軼事或瀑布上的懸崖球-《從世界變得寂靜開始》

本文原刊登於閱讀‧最前線【GENE】思書軒,並同步刊登於The Sky of Ge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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